那个六月,京城浸在漫长的梅雨季里,沈宴宁开始和这座城里的人一一告别。
盛夏来临之际,赵西和在一场最盛的雨幕里去了伦敦,月底叶幸和梁宵一飞去了墨尔本,对外宣称是度蜜月,就连陈澄也因为公司搬迁即将离开这座从小生活的城市。
她和所有人都做了告别,只有孟见清,好像被她刻意遗忘掉了。
六月底,沈宴宁开始着手準备留学的相关事宜,打包好了宿舍四年的所有行李,顺便出了一波二手,把原本塞得满满当当的寝室回归成最初的面貌,空蕩的寝室一下子就变大了许多。
她掐着周末时间和陈澄宋黎一起吃了顿饭,地点选在宿舍。
这个提议是陈澄想出来的,说是为了怀念青春。
于是那顿饭,她们找宿管阿姨借了几张小桌拼在一起当饭桌,叫了外送pizza,炸鸡还有夏日标配的啤酒,人手一瓶,简单办了个离别宴。为了完成真正的大圆满,她们还给远在美国的华今打去视频电话。
那时是洛杉矶的早晨,她刚彻夜熬完一篇大论文,睡得正香甜,铃声响起时差点砸了手机。
陈澄幸灾乐祸,说真快乐呀,我们再也不用写论文了。
华今冷笑,回敬她加班快乐。
到最后,她俩也依然不对付。
可那又怎样呢,这场离别宴4611的所有人都在,即是分离又何尝不是一种团聚呢?
沈宴宁喝得迷迷茫茫,手机收到孟见清的一条消息,问她今晚回不回家。外面在下雨,如果她要回来,他就去接她。
不知道从哪天起,他开始称惠北西街那套房子为“家”,有时候沈宴宁也会糊涂那到底指的是他的“家”还是他们的“家”。
窗外的雨哗哗啦啦地下着,连成一串珠帘,滑过清晰的玻璃窗,所有景物变得模模糊糊。
一道响雷闪过,有人晃了晃,犹如大梦初醒。
沈宴宁想了想,现在大部分行李都被她寄回家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的东西还留在孟见清那儿。
她算了算日子,是时候该离开了。
一场三更雨落下,将叶叶声声是别离展现得淋漓尽致。
山茶花一落地,惠北西街的茉莉仿似一夜盛开,浓郁的花香借着夏日清风从窗外肆意飘进来。
沈宴宁动了动鼻尖,继续低头整理。
孟见清坐在床上,看她把一件件衣服收进行李箱。
突然意识到,她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