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浮上心绪,沈宴宁别过脸,鼻子酸酸地闭上眼睛,闷嗯一声。
不能哭啊,又不是见不到了。
等等就好了。
或许是心意想通,孟见清阔步朝她走来,手伸进车里,按着她的额头吻了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别哭啊,当年走的时候不是也挺潇洒。”
沈宴宁的睫毛扑簌簌地颤着,双眼始终紧闭,怕一睁开,眼泪就忍不住了。
她用力地点点头:“嗯。”
回应过来的是长久的默然。
司机应该是新来的,非常没有眼力见地在一片诡异的阒寂中提速起步而去。
他这猝不及防的提速倒是让沈宴宁积攒的阴郁情绪消散不少。
对方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性格毛毛躁躁的,一开口就是个话痨,开车却意外地稳。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絮絮叨叨地说起许多孟见清的事。
他说19年夏末,他的新东家在机场坐了一天一夜,等一个无情的女人回头。
他还说同年圣诞,他连夜飞去巴黎找那个女人,结果回来感染了病毒,在酒店隔离了一个月。
他又说有两年,他的老板经常飞巴黎,动辄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一个月里飞七八趟都不嫌累
在那段对孟见清空白的时光里,她对他一无所知,所有消息只能从身边人嘴里知晓,然后拼拼凑凑起一个完整的他。
沈宴宁以为他从来没有爱过,毕竟爱那麽奢侈的东西,他怎麽给得起呢?他们从一开始就对爱闭口不谈,他怎麽会爱她呢?
她忍不住握住自己的右手,那个冰凉的银色钻戒时刻提醒她——
不是的。
他所有爱意,都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他明明那麽深爱她。
孟见清的司机姓林。
机场外,小林帮她把行李一一搬下来,临走时对她说了一句话:“沈小姐,我不知道你和我老板之间发生了什麽事,但我想说,”他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替他老板美言几句,然后挠了挠头,说:“他真的挺好的。”
沈宴宁笑了笑,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接过行李箱,说:“替我照顾好他。”
那是2023年6月,她再一次离开故土,奔赴一个属于两人的未来。
沈宴宁回到日内瓦后,工作生活一切照旧。有时候孟见清会打来几个电话,打得并不勤快,但一个月总会保持着几次通话频率。通话内容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可她好像永远听不厌,盼着他多打几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