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抬手向车道上鸣笛警告他的司机示意,穿越车道的缝隙来到右侧的非机动车道上,边奔跑边确认,所以跑得并不快。
风雨交加,周屿的体力消耗得非常迅速,他的四肢越跑越沉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脚下突然打了个趔趄,整个人扑倒在非机动车道上,该死的,循环后遗症也跟着凑热闹。
就在这时,他在最右边车道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车牌,和下午在疗养院外面的公交站牌看到王晋民开得那辆一模一样,目测大概还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他不顾剧痛,撑着破皮的双掌在石砖路上用力抵了好一会儿,终于站了起来,然后踉跄地朝着那辆车跑去,但竭力的冲刺很快就透支了他所剩不多的体力,如同身处海底一般压得他完全喘不过气来。
下一秒,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王晋民将油门踩到底,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直接斜着冲上了桥边护栏,一次不行,挂倒挡,再加速,反复两三次便撞出了一道缺口。
周围的司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操作车辆躲避,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就差最后一段距离,周屿眼睁睁看着王晋民的车从护栏的缺口处冲进了江裏。
来不及了!
即便他立刻跳下去,这个距离也根本没办法接触到盛昕音。
恍惚中,雨声传入耳中变成江面滚滚的涛声,脸上雨水和血污糊在一起,沿着唇畔渗进口腔,舌尖泛起一阵苦涩的咸腥,眼前的画面不断扭曲着变形,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周屿一下子跪倒在地。
一切都结束了吗?
城市湿漉漉的夜色浮光被浓重的雨雾吞没。
世界像是关了灯,彻底陷入黑暗。
枯鱼之肆
再次恢复意识,首先映入周屿眼帘的是倒挂着的透明输液袋,耳边监护仪器的滴滴声响个不停,浓重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在鼻尖挥之不去。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裏。
他想从病床上起来,但稍一动弹浑身就像是快要爆裂开的痛,只好再次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他的胳膊,“醒醒,醒醒……”
一群人围在他面前,周屿没有想到第一个逐渐清晰的面孔会是陈正。在护士的帮助下,他艰难地坐直身体靠在床头。
陈正拉了张凳子坐在床边,问:“你真的清醒过来了吗?”
周屿点头。
陈正脸上浮现出只有刑警才可能会有的神情,略带探究意味问:“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周屿的声音还有些低弱,“我是培成中学高三(一)班的周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