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以。
周浮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两个字。
薛姓不算什么生僻的姓氏,同姓的人周浮在高中的时候就遇到过好几个。
但周浮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到薛以的名字,她就有一种说不清的焦躁。
大概是因为周浮记得,薛蕴说过他有一个弟弟。
那次的起因,是有一个女生,只是因为午饭的时候多吃了一块红烧肉,就被她爸骂了一顿,说都给她吃完了,弟弟吃什么。
女生当时没说什么,憋到学校里才开始哭,其他同学看到跟薛蕴说了,薛蕴就到教室把那个女生叫到办公室去了。
乡镇的中学,师资力量有限,办公室也不分科目。
当时周浮是英语课代表,收了卷子去办公室交的时候,就听到那个女生一边抽噎着,一边跟薛蕴说:“老师你是不是没有兄弟姐妹……我真的好羡慕……”
薛蕴只是温和地笑:“谁说的,我也有个弟弟,比我小很多,跟你们差不多大,现在也在读初中。”
周浮把卷子放到英语老师的桌子上,悄悄注意着那边,就看女生抹眼泪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那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毕竟只是来交个东西,不好多逗留,英语老师让她回班上去,周浮也只能往办公室外走。
好在,关上门之前,她听到了薛蕴的答案。
“你好好吃饭,好好学习,以后想吃什么都自己买,谁要都别给。”
薛蕴总是这样,不遗余力地鼓励所有人。
所以仅仅在乡镇中学待了一个学期,就成为了学校里最受欢迎的老师,走在路上的时候很多别的班的学生都会跟他打招呼,叫一声“薛老师好”。
所以那个时候薛蕴确实说了,他有个弟弟,和他的学生差不多大。
如果是这个圈子里,能玩到一起的,那应该也是他们的同龄人吧。
周浮坐在车后座,告诉自己先别多想。
姓薛又年纪相仿的人大有人在。
谢亭恕的车在阳光明媚的旧金山市区穿行,很快抵达另外一片地区。
虽然地处同一座城市,但这里的风格明显有了区别,没有高楼林立,相反,绿植茂盛葱茏,房屋多以独栋为主,一般三四层封顶,比起市区紧锣密鼓的繁华,这里更给人一种松弛,从容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慢下了脚步,愿意四处走走,看看。
附近台阶很多,谢亭恕的车只能停在路口,周浮嗅到空气中灌木树丛的气味,大脑在告诉她这味道让她很舒适,可薛以这个名字仍旧压在她的心头上,让她无法彻底地放松下来。
“谢亭恕——”
直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声,周浮抬头,就看到一个女生拿着手机快步地走过来:“刚邹迩说收到你的消息,让我出来接一下,他说你是第一次来这边。”
非常漂亮的女生。
那种扑面而来的自信与美丽已经成为了一种具象化的东西,周浮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陆安妮。
“没,他可能忘了,我三年前来过一次。”谢亭恕说着,侧头看了周浮一眼,介绍道:“电话里跟你说过的,周浮。”
“啊,你好!我叫陆安妮。”陆安妮一如周浮想象中那样落落大方,即便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她也能露出非常自然的笑容,朝她伸手示好,“之前听谢亭恕提起过要带女朋友过来,跟这家伙谈恋爱不容易吧,事儿事儿的!”
谢亭恕顿时冷笑一声:“滚吧你。”
陆安妮显然也很清楚今天的主角并不是自己,挑了一条颜色同样素雅的连衣裙,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明艳与纯冷,各有千秋的美丽。
陆安妮完全把谢亭恕的话当耳旁风,亲昵地挽起周浮的手臂:“小浮,虽然你第一次来我们的聚会,不过不用紧张,今天人很少,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见证我们的朋友求婚,正好也让其他人都认识认识你。”
硬要说的话,和陆安妮的第一次见面,和周浮想象中完全不同。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圈子的边缘,就是和陈润清第一次到谢亭恕那里,周浮至今还记得当时Sini带着些许戒备与疏远的神色。
所以她一直觉得,以谢亭恕为中心的圈子里,或许是有一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的。
但陆安妮不是这样。
她热情,温柔,也很细心,自我介绍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用一句对谢亭恕的打趣,拉近她们之间的距离,也在无形之中消弭了她初来乍到的紧张情绪。
仅仅三句话的功夫,周浮就很难不对陆安妮这样的女孩产生好感。
也同时明白,谢亭恕对她的喜欢,有多么站得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