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六神无主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互相询问,只有沈乔笙安静蹲着,把雪白的幼犬藏进薄披风里一些,轻声安抚。
余光里有一群官靴疾走而过,末了,赫然一双青虬色缎靴停顿在她面前。
她抬头,谢袭容逆着刺目的阳光,面容瞧不真切,没来由地讥嘲她:“是你的狗么,就护着?”
沈乔笙有些懵住。
那时谢袭容也是不由分说,伸手探进她披风,拎住狗儿后颈肉揪出她的怀抱。
下意识双手托住幼犬,沈乔笙忍不住求情:“殿下,求您高抬贵手,它是无辜的。”
见着这一幕的旁人都抽气噤声,暗中为她捏把冷汗。
以长公主睚眦必报的恶劣品性,敢出言反驳忤逆,沈二姑娘怕是以后嫁进东宫都不好过喽。
谢袭容没说话,也不曾收手,示意她乖乖放开。
可沈乔笙于心不忍,一直没松手,二人僵持不下。
时间越长,周围气氛就越是紧张。
长公主的眼神好可怕!盘查还没开始,这就要见血了吗?每个人都揪心,不敢明目张胆细看,又怕公主一个不爽,给沈二姑娘来上一刀。
沈乔笙也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终于还是选择撒手。
没想到同一时间,谢袭容也决定放弃,和她一起松开手。
狗这种动物有灵性,早感受到危险,现她二人松手有空隙脱身,立刻应激扭身反咬沈乔笙一口,落地飞快跑出去老远。
“啊…”沈乔笙不可思议的捂住被咬处。
还好幼犬牙未长齐,没有咬破。
她扭头去寻,那狗早没了影儿。
“往东跑了。”
唯有谢袭容淡凉的声线在头顶,“莫论是人是狗,跟成国公府沾边的没有一个无辜,听懂了没?”
成国公
——东?
壅京的东侧是皇宫,皇宫的东侧,是东宫。
沈乔笙从记忆里猛然醒神,在紫宸殿外碰上了取药方归来的繁芜。
一阵微妙的头绪浮现脑海。
前世谢袭容掌权天下时,命大理寺重整过旧案,此案呈明,成国公府就是太子党无疑。
那她护着的狗,繁芜呢?
繁芜两手空空地迎上来,满脸歉意地说,那位表叔不在太医署,不曾取到方子。
胡说八道,繁芜根本没去太医署。
如果她去了,就会发现药方是沈乔笙胡诌的。
那么繁芜为什么主动促成沈乔笙和太子会面?到底谁是繁芜的主子呢?
答案简直不言而喻。
谢袭容竟然早在上一世,就提点过她,繁芜是太子的人了吗?
沈乔笙微怔,那时愚钝没能察觉。
可是谢袭容为何?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无暇细想,便不露痕迹道:“入席要紧,进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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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驾到,天家仪象肃穆。
上席位的皇亲贵胄,中席将相百官,下首众家诰命夫人、妙龄女眷,浩荡跪拜高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