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的功夫,棋盘上白子已被杀得溃不成军,黑子包围连城,固若金汤。
屈澈早习惯自己片甲不留的境况:“眼下可要臣拨些人手暗中保护您?您此番回宫没带几个人,太后安排的人只怕不能全信。”
“阿犯一人,够用。”谢袭容止住他的啰嗦。
四周安静唯有落子声清脆。
屈澈凝眉深聆,就算是他这样武功上乘之人,也很难察觉谢袭容的暗卫存在。
“有意思,焉浚宫十八卫果真名不虚传。”屈澈觉得惊奇。
谢袭容捻棋在指节间,有一搭没一搭翻转,睥睨姿态像是随意把玩着谁的判敕令:“说正事,让你去寻的人找到了?”
“先前把江北七郡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刚却得到消息,他来了京城!要说这人真是狗胆包天,入京便罢,今晚还敢去织丹夜阙寻欢,殿下您稍一出手……”
话聊到末尾,外出的宫人匆忙回来,在外间跪安。
屈澈默契收声,听外头仔细说完坤宁宫的情况,话里除了皇后的反应,还说到:“定邺侯府沈二姑娘也在,跪在门口一直不曾起身。”
“唷,小太子妃受磋磨呢。”屈澈即刻明白过来,对谢袭容挤眉弄眼,悄声提醒,
“她大姐沈元筝卸甲出塞,这姑娘既是您旧部之妹,又有缘做您的弟媳,殿下到时再怎么对东宫,也得顾怜她几分啊。”
得到谢袭容冷然藐视:“你很闲?”
“……臣退了。”屈澈闭嘴。
宫人一五一十交代完毕,许久并未得到只言片语的回应,心下拿不准是否告退。
内间紧闭的门唰地拉开,屈澈大摇大摆走出来,与这宫人迎面相视。
宫人几乎立马垂头:“大、大人。”
他暗中思索,长公主接见外男,还是朝廷重臣,恐有异动,此事得找机会传信给主子。
屈澈正要离去,径直经过宫人,笑着拍拍他的肩,故意问:“你后面怎么有条尾巴?”
什么尾巴?
宫人顺着屈澈离开的方向,疑惑地望向门外,没东西啊。
他的背后有道浓影飘落,杀机如一瓣轻鸿坠下,刹那青光毕现,一线封喉。
尸身拖下去时,也是安静无声的。
沈乔笙是在这时姗姗到来。
“乔笙冒昧拜见,求问长公主殿下可在……此处……”
室内幽静得好似没有生机,她越说声音越小,开始后悔冒然进入。
暖气扑面,里头分明有人。
怎么偏偏是在佛堂呢?太后寿宴那天,她闯入佛堂所见的残暴场景历历在目。
血液腥膻味道,似乎还在鼻头缭绕,她小腿肚一阵抽缩,疼痛上涨,有种转身逃走的念头。
没人回应,她苦丧着脸自答前言:“殿下,你真的在呀。”
棋盘上空,执子的修瘦指尖停顿。
门中传出谢袭容冷淡散漫的声线:“不在,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