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汝淳在旁边忍不住道:
“既然要恢复婚约,便该有些诚意,亲自上阮家去恳求才对!自己毁约,便该自己认错,岂有让别人出面的道理?”
钱谦益点头称是,对杨文骢道:
“龙友,其他事我可出面,?此事不可!圆海处境危劣时,你家毁约,就有些落井下石了。如今即便要复约,按情按理,也当先带着令郎去登门道歉才是。若是阮家愿受歉意,我再出面,?也还可商量。凡事需自做自当,方像个样子。若是如现在这般,?那阮小姐对令郎只怕更无好感。”
杨文骢听钱谦益这般说,?叹了一口气:
“牧斋公教训的是,此事却是我家做的差了。”
杨作霖却还不甘心,张嘴道:
“可……”
还没说下去,杨文骢叱道:
“住嘴,牧斋公都这般说了?还饶舌作甚?”
杨作霖一脸讪讪,脸上似乎还有不服之色,但在人前终究不便于和父亲争吵。
杨文骢拱手道别,然后转身就走,杨作霖也只得跟着走了。
汪汝淳摇头道:
“这杨家的小子也是没志气,当初自己没主见,听了人言,就要毁弃婚约。如今见人言风向转了,就又要复约。真是可笑。做都做了,那就做到底。这般反复,徒增笑耳。”
钱谦益温和道:“少年人心性不定,?也不足为怪。想来这对父子马上就会去阮家。恰好明日我和圆海还要会面商谈,?对这婚约能否恢复也可以顺便打听一下。”
汪汝淳道:
“牧斋公不是说过要给阎都督做月老么?”
钱谦益点头,?笑道:
“这自然还要看阮小姐的意思,若是阮小姐同意和杨家复约,那就没必要说了。”
第二天,钱谦益带着汪汝淳和凌濛初到阮宅去拜访。
阮宅仍旧在原来的地方,那史槐原本扬言是要鼓动人群烧毁阮宅的。
但阮宅毕竟在南京城中,人烟凑集,连墙接檐,不比乡野之间,单户独院。
真要放火,火势蔓延开来就不妙了,所以这阮宅只是被打劫一空,倒没有烧毁。
吴昌时的案子了结后,官府从史槐等人那里又追回不少家具摆设。
虽然损失未能完全弥补,但也还勉强可住了。
钱谦益被阮大铖请入大厅,两人先商谈正事。
这将近一个月来,事情进展果然和阮大铖分析的差不多。
原先看似所向披靡,占据碾压优势的东林舆论,如今节节败退。
出来一批敢于对东林提出异议的人,就激发起更多人加入这个队伍,如同滚雪球一般。
而且这和阉党时期又不一样。
阉党之时,东林占据两势并未被化解。
只不过是反对东林的人靠权势威慑硬压住局面罢了。
占据多数的中间派和下层民众的好恶仍旧是被东林舆论所掌控。
而现在则是根源处化解了东林控制人心的手段。
随着反对战时新政最起劲的东林系士子的败退,战时新政各项措施在南直隶各府也大刀阔斧的推行了下去。
那些在科举道路上难以再进寸步的童生和生员,则也看到了通过新政途径,向上升迁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