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沉默了片刻。末了,在对方看似自然的注视下,静静地点了点头。
“来喝合卺酒吧。”
新郎继续道,却没有伸手,而是用法术让两半剖开的瓢浮了起来,中间还连着一道红线,“虽然同样不是第一次,但……”
他没但完。
隔着一层帘子,卧室外面本来能听到零星高低的人声,都是来参加婚礼的宾客。
只是一瞬的功夫,那种自然喧嚷的气氛突然凝固了,然后响起了第一个人的第一声尖叫!
如同鞭炮炸响的头一声,短暂的沉寂之后,热闹的人群彻底转变为惊惶!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有人在外面大声喊叫着,有人开始本能的攻击或抵挡什么。
当内室里的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洞房外厚重的门帘连带门框,被一股巨力直接扯下!
门框直直向下跌落,在撞到地面的瞬间改变了形状,仿佛活物一样倒飞了出去。上面的门帘嗖嗖两下,缠死了外面倒在入口附近的宾客。
与此同时,一个人闯进了这缺了大门的房间。进来之后看都不看,直奔站在那儿的新郎官。
新郎手里还握着半只瓢,本能地连瓢带酒当做武器,砸向了出现在门口的陌生人。对方不闪不避,迫近的酒瓢在半空被炸成了碎末,另一半葫芦缀着红线倒扣在地上。
不速之客盯了新郎官一眼,仿佛在捕猎前辨识自己的猎物,并且在同时就确定了目标。新郎官甚至连召出武器的时间都没有,已被人扼住了脖子,空气中随即响起一声骨节错动的“咯啦”声。
“…………。”
洞房花烛夜,花烛刚烧了个开头,新人已经莫名其妙没了一个。坐在床上的新娘一动未动,仿佛是已经呆住了。
许安平的确呆住了。
已经凉了的新郎他不认识。但刚才动手掐死新郎的那位,化成灰他都认得出来。
这不就是拽着他掉进来的淇风吗???
四壁大红的房间里,魔门之主依然穿着那身青绿短打,从发丝到脚底没有半点变化。只是神情不耐,把失去意识的新郎随手丢到地上,在(可能是尸体)咣啷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的动响中,大步走到了喜床前。
换个人在这里,八成会以为这是来杀人然后抢亲的。
很快,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孔出现在许安平的视野中,淇风和他对上了双眼。
前者随即一怔,露出几分意外的模样。
他的手本来是冲着新娘的脖子去的,却在这一瞬的时间里改变了主意。许安平“看”着对方的手掌上移到眉心,双眼扫射一般在他身上和脸上经过,最后露出了然的神情。
淇风没再说什么,目光回到原点,换成一根手指抵住了许安平的眉心——
“……!”
许安平差点叫出声来。
从醒来到现在,他一直无法确认自己的情况。虽然换了一身大红的嫁衣,但从视线的落差来看,这个身体依然像是原主的。
除非这个“新娘”和他身高差不多。
直到淇风出现,许安平看到了新的希望。虽然对方异常粗暴地解决了新郎,但幻境没有任何要崩塌的趋势,至少目前没什么影响。
然后,他就被对方一指头戳的原地起跳。
那感觉非常古怪,许安平好像变成了一根中空的竹子。一股温热的流体从他头顶灌入,在他的身体里肆意流淌,最终冲破了什么。
青年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本能地做出了挣扎的动作。身周无形的束缚感同时消失,许安平直接从床边蹦了起来。
“……”
淇风低头凝视着他,目光在他身上流连片刻,神情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你……这什么打扮?”
许安平:“……”
啊??
这问题相当奇怪。许安平先反应了片刻,才随着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上一身红衣。
准确地说,是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