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把没说完的音节吞了下去。
“怎么了?”
也许是所谓的第六感,虽然许安平一个字都没提,行凶完毕的少年依然回过头问。
许安平想了想:“本来是有事的,不过现在没了。”
他本来想着留新郎一命,看看幻境会不会有什么变化。结果淇风动手的过于干脆,新郎两次都死的不明不白。
但青年又想了想,死就死吧。
上一次他受制于人,最后这个幻境发生了什么事,许安平并没有亲眼看到。
但淇风一定看到了。
他能这么直接动手,证明这个疑似二周目的状态,和杀不杀新郎、或者杀不杀其他人,大概没什么关系。
许安平没有解释自己的想法。淇风盯着他看了两眼,最后也没开口逼问。
他的目光转移到了许安平的手上,掌心还抓着刚刚掀掉的喜帕。淇风突然啧了一声,伸手把那块艳红的布料拽了出来,用手指一捏就攥成了粉末。
“?”
许安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动作,余光中那些粉尘飘飘洒洒落在地上,像是一层消散的红烟。
等他的视线重新回到淇风那边,对方已经走向了洞房的屋子。
这一次,喜房的门框没有遭到破坏,帘子还老老实实搭在上面。淇风和许安平先后走了进去,又同时在门槛内站定了。
拜堂都没完成,屋子里当然没什么人。床还是同一张,不过旁边空无一物。
无论是盛装合卺酒的葫芦、还是不知道放置在哪里的酒液,都还没有被送进来。
许安平回忆了一下,新郎举起盛酒的葫芦时,半拉酒瓢的外壁上,似乎被刻上了某种纹样。
当时他只瞄了一眼,感觉有点眼熟,但没来得及看清楚。
能刻在新婚礼器上面的图案,八成是某种家族相关的印记。既然这里是门派附近的秘境,许安平当然先想到了作为地头蛇的崇丘派。
“不是崇丘,”对于他的猜想,淇风直接否定掉了,“崇丘的门派图腾,这两天你刚刚见过。我们住的那家客栈的匾额、入城时路过的神像、还有那几个弟子的门派服上,都是崇丘派图腾的衍生。”
以修士的神识来说,这种短期内见过不止一次的东西,肯定会直接认出来。
许安平想了想。如果不是崇丘派的图腾,应该是他最近在哪里看到的……末了,青年突然“呀”了一声:
“是由庚……或者是由仪派的图腾样式!”
“由庚和由仪?”淇风反问道,然后恍然大悟,“你看了那本《六大派图腾更迭考》。”
许安平没有否认。
在这一位魔门之主出现之前,修真界公认的名门大派共有六个。除女主的便宜娘家南陔派、他们如今所在的崇丘派以外,另外四个门派的名字,分别是华黍、由庚、白华、由仪。
其中华黍与南陔最近,余下三个门派都在南边。而由庚派与由仪派的名称相近,图腾纹理相类,所修功法也有千丝万缕的维系。
不过,两派之间的关系却不怎么样,从掌门到弟子间交往寥寥,甚至有不少结仇的。
即使对真相一无所知,旁人也多少有过臆测,认为这两派在祖上存在恩怨。
“我记得那本书上说,由庚和由仪在立派之初,其实是一门同体。”许安平回忆着那本书上的内容,“最早的门派名称是‘庚仪’。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这个门派被一分为二了。”
因为之前灵力被封,许安平读的都不是用神识留在玉简里的内容,而是这个世界流传下来的纸质书——约等于各种孤本。
虽然很难相信男主的人品,但许安平绝对相信男主的品味。能被淇风收藏起来的孤本,里面的内容不可能只是胡乱的臆测。
许安平道:“假如这个幻境发生的时间,是庚仪派内部分裂之前的话……”
“那就比崇丘建派、第一次道魔大战的时间还要早些年。”
淇风接话道,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株草。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草,只是根部微微透着银白。
“这种草叫卜芥,”少年魔尊说道,“差不多一千年前,它在人间就已绝迹了,现在只生长在魔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