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福酒楼聚会的翌日早朝,太子带着朝颜提供的人证物证,当众揭发崔浩因暗杀先道人统昙曜法师,误伤昭玄曹统玄高法师,致其身亡。朝臣顿时一片哗然,天子震怒,质问崔浩为何如此行径。崔浩自是喊冤,声称自己从未做过如此狂逆之举,定是有心之人陷害。但人证物证俱全,且有崔浩请求魏帝赐死昙曜在先,一时双方争辩难分伯仲。魏帝为暂时稳住局面,命大理寺卿彻查此事,崔浩被暂时停职,禁足于府中。得知“真相”的沙门信徒围堵了崔府,每日给崔府大门和围墙送上污糟杂烩无数。据说,崔浩自禁足后再未露面,送上门的拜帖无一应承,一应事宜皆交由下人处理。朝颜颇感好笑地看着面前身姿挺拔的老者,传言,果真不可尽信。“这种时候,郡主应与老夫保持距离才是。”许是因出身名门,自小饱读诗书,又年少成名,历经三朝,崔浩的身上带着浑然天成的孤傲与沉稳。这声“郡主”,也不过是他身为文人的礼节,并不代表他的下位姿态。朝颜微微勾起嘴角,答道:“这种时候,崔公也应在府中才是。”“呵~~郡主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崔浩撩起衣袍,慢条斯理地坐到吴王右下首的太师椅上,借着品茗的间隙,他向吴王递了个眼神,后者心虚地摸了摸后脖颈,对朝颜说:“颜颜,你要见崔公,本王可是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帮你请来了。你手上有什么东西快些拿出来,别卖关子了。”朝颜不紧不慢地坐到崔浩的正对面,也学着崔浩的样子端起茶杯,握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茶面。直到感觉吴王的耐心快要耗尽,她才开口:“崔公素来与太子不和,可是因为无法掌控太子?”吴王简直想一口老血就地喷死过去,果然是朝颜,开口就是直接,直接得不顾旁人的死活,想将她丢出去。崔浩倒是淡定,从容地答道:“老夫身居重位,一言一行只为陛下,只为我魏国繁荣昌盛。”“那崔大人的意思就是~”朝颜故意拖长尾音,“太子的存在不利于陛下咯?”“大胆!”崔浩猛地一拍椅背站了起来,“朝堂之事,岂是无知小儿能妄议的?王爷,若今日是这般愚弄老夫,老夫先行告退。”吴王急忙站起身安抚崔浩,“崔公留步,郡主年纪尚浅,若有不妥之处…”“我也觉得太子的存在,不利于我大魏的国泰民安。”朝颜吹了吹茶沫,浅浅抿了一口,这才起身走向两人。在距离崔浩一步之遥,她端正地行了一个道家的拱手礼。“沙门的存在,更不利于我魏国的疆域扩张。”崔浩的双眸微微眯起,这才正眼打量起朝颜。吴王被朝颜的话惊得失了言语,视线有意无意地飘向书架的位置。随即,朝颜从袖中掏出一卷状纸,递给崔浩。“太子私屯良田,致渝州的百姓民不聊生,想必崔公也有所耳闻。”崔浩狐疑地扫了几眼纸上的内容,其上清晰地记明了太子私屯良田的位置,所属人家,粗略算去,竟已近千亩。被侵占的百姓状告无门,多半已家破人亡。“你这物件从何而来?”崔浩问。“按手印的人。”“人证在你那?”“正是。”“你为何要帮老夫?”朝颜并不急着回答,而是笑着说:“我与寇天师是旧识,他曾数次帮过我。”“可你也是太子的亲外甥女。”“可太子也要毁我名声,断我姻缘。”崔浩眼眸一转,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你与昙曜的事,是太子放的?”朝颜挑眉反问:“崔公请求陛下为我赐婚时,陛下可是一口就答应了?”“呵~”崔浩轻笑一声,“自是没有。”他当初也不过是猜中了魏帝的心思,顺势而为罢了。只不过,真正让魏帝决定赐婚的人是太子。“此事老夫早就知道了,可昙曜,也确实是老夫刺杀的。”朝颜的笑容依旧,丝毫不被崔浩的自曝所影响。“崔公所行皆为魏国,不过是一个和尚,本郡主不在乎。”崔浩半阖着眼睑打量朝颜片刻,手中的状纸不经意间被他捏得滋滋作响,忽的,他笑着说:“老夫仍不能信你。”朝颜对崔浩的防备早有预料,能坐上高位的人,岂是好糊弄的。“崔公可还记得…邱将军?”果不其然,崔浩听到‘邱将军’的名讳,瞬间变了神色。“你怎知…”朝颜的眼神瞟向一旁的吴王,打断崔浩的询问。“皇舅不如去外间等等?”吴王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见崔浩也是一片默许之色,只好灰溜溜地退了出去,并贴心地为两人关上房门。等吴王一走,崔浩的眉宇间也多了几分阴狠。,!“你爹和你说的?”“非也。”朝颜否认,“我也算是昙曜的知心人,许多事他不会对我隐瞒。”“看来,昙曜,老夫是杀对了。”崔浩的声音带了几分自得,“可你当初为何还要护着他?”“女子嘛,总会为情所累。如今我玩腻了,自是想借崔公的手除掉他。”“晚了,如今全京师的沙门信徒都守着他,谁动他,就是自找麻烦。”“是啊,昙曜毕生所求不过佛法传扬,我帮你扳倒太子,自是无人再敢护着沙门。断他念想,比直接杀了他更有趣。”朝颜顿了顿,继续攻心:“难道,崔公甘愿道家一直受人制衡?”崔浩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嚼着不可一世的轻笑。“老夫对宗教并不如外界所传之热爱,我出身于汉族四大家,背后所代表的势力盘根错节。区区宗教,老夫不放在眼里。”“懂!崔公所图,不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夫听过你在灭凉之战中的胆谋,你我皆是聪明人,老夫可不信你会因爱生恨,对昙曜下手。”崔浩阴翳的视线直射向朝颜,唇舌间吐露的言语如寒冰般直抵后者的心口。“难道你所行,就不怕影响你的父兄吗?”朝颜收起脸上的笑意,全身散发出浓厚的怨恨。“崔公不知道我当年因何流放吗?”“我所受委屈,难道与崔公今日所受,有什么不同吗?”见崔浩紧绷的脸有了几分松动,朝颜继续说:“宗常侍也是崔公的人,相较之下,我更愿意舍弃太子,换父兄自由,与我的自由。”窗纸上倒映着吴王伸懒腰的背影,隔着一道门,屋内的紧张氛围丝毫影响不到屋外装睡的人。崔浩自是清楚,吴王的治国才能比不过太子,但太子亦远不及当今圣上。“人证给我。”朝颜想也不想地答道:“好。”事既已成,崔浩便径直向门外走去,但他走了几步,又转身看向朝颜。“你可需老夫替你解除婚约?”“不用,相津与我门当户对,我很:()求死女青年魏晋捣乱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