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我做什么?”他低声道。
沈在心侧着眼,不语。
顺着他目光望去,依稀可见远处甘露殿歌舞升平。
而庆功宴的主角却在这逼仄的假山后,将皇后紧紧箍在怀里。
与欺君无异。
“裴昭仪生产之日,陛下驾崩之时,届时丞相府定会第一时间进宫拥护皇子登基,我要你在宫门口堵住他,用你的虎符调遣南郊兵营的黑羽军,镇压京城内的丞相党羽。”
“不需要我进宫?”
沈在心摇头:“不必,宫内有卫惊澜。”
大周虽没有到宦官当权的地步,东厂的权利依旧不可小觑。
轻描淡写交代完大逆不道的谋反之事,沈在心并未有继续和他亲热的兴致,便提前回了宫。
次日清晨,他尚未从塌上起身,秋霜便在殿外禀报,说是李太医来请平安脉,已恭候多时。
“让他进来。”
殿门打开,青年落拓的身姿透过红色帘幔映入眼帘。
声如徐徐清风,将夏日的烦躁一并吹散。
“微臣叩见娘娘。”
“药带了么。”沈在心道。
他并未叫李长清起身,青年便跪行至他塌前,一只手探进帘幔,莹白如玉的瓷瓶捧在掌心。
沈在心打开瓶盖闻了闻,正是昨日他喂给陛下的药丸。
这样一小瓶,一日一颗,便能在无声无息中让人肺腑衰竭,虚弱而死,便是华佗在世,也查不出任何异样。
他面露满意,随意从床榻旁摸出一块玉佩丢在青年怀中,算是赏赐。
“便是华佗在世,在本宫心里也输长清一筹。”
青年眉眼温润,扶手作揖,“娘娘谬赞。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本是微臣所愿,这些事当不得娘娘的赏赐。”
虽如此说,他却将那块玉佩小心翼翼放入胸前的衣襟内,视若珍宝。
沈在心挑开一角帘幔,垂眼看他。
青年看似温顺,凡事谨言慎行,可那双眼睛却永远如古井深潭,让人捉摸不透却又不自觉被吸引。
一个每天埋头琢磨医术的人,怎会有这样的眼神?
沈在心眼中不由得划过深思。
“行了,来把脉吧。”
他说着,将洁白皓腕伸出,青年顺从地将指腹搭在他的脉搏上。
妖族本没有所谓的脉搏,沈在心妖力深厚,凡人更是感受不到他任何心跳呼吸。
而青年却面色如常,侃侃而谈。
又是说他身体康健,又是说他要少思虑,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李太医在太医院呆了这么些年,倒是没变得像那群老古董一般无趣。”
起初,沈在心看上的并非是默默无闻不起眼的李长清,宫里多的是能为他做事的太医。
青年却在他踏入太医院时将他拦住,毛遂自荐。
几年来忠心耿耿,连沈在心都未能看透。
“因为娘娘喜欢有趣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