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男人墨色翻涌强忍着怒意的眼睛。
僵持良久,嵌入他体内的欲望缓缓退了出去。
“在心今日定是太累了才会胡言乱语。”姜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平静,自顾自道:“我抱你去歇息,对,歇息一晚就什么都好了。”
他轻柔地将人抱出温泉池,平稳放于塌上。
殿内燃起了安眠香,沈在心昏昏沉沉睡去。
姜澄垂眼盯着人的睡颜片刻,殿外忽而传来东卫惊澜的禀报。
“陛下,前朝余孽慕容氏一党已一网打尽,关于慕容长清的尸身……”
姜澄淡声道:“剁碎了,丢去乱葬岗喂狗。”
“……臣遵旨。”
殿外的人离去后,姜澄将将爬上塌,便听见他的皇后在梦中呢喃出一声‘长清。’
他本想装作听不见,沈在心却不安地攥住了他的衣袖。
“长清……”
姜澄深一口气,将人揽入怀中,低声道:“我在。”
“你是长清……”
“……我是。”他轻声道。
于是他的皇后便安心地环抱住了他的腰,安稳地睡去。
太医院的李太医忽而告老还乡,无人知晓这位深得皇后宠幸的近臣为何放着荣华富贵不要,一夜之间便销声匿迹。
更奇怪的是,自这日起,凤仪宫的门再为对陛下敞开过。
偶然路过的宫人常常看见一身雍容华贵的陛下跪在冰天雪地里,跪在凤仪宫门前,任由刺骨寒意侵袭龙体,任由身旁的宫人如何劝说,依旧一意孤行。
可直到他得了风寒昏倒在宫门前,凤仪宫的宫门也未曾打开过。
整座皇宫都是他的皇宫,唯独这座宫殿内的人不属于他。
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风寒好后,他的心情愈发烦躁,浑身散发着阴沉压迫的气息,身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人人自危,直至某一日,太医院院首送来了一瓶药。
“陛下,这是您先前吩咐微臣仿制的药。”
姜澄接过瓷瓶,从瓶中倒出一颗,凑到鼻尖轻嗅。
的确和一月前沈在心喂他吃的无太大区别。
他也不管尚且跪在殿中待命的张院首,握着药便迫不及待朝凤仪宫走去。
只要他乖乖吃药,定能将那人哄高兴。
狐祸宫廷(4)
春寒料峭,宫中积雪虽融,冷意却依旧透骨。
凤仪宫前有一方荷花池,只因皇后说了一句,想看夏花绽放于冬日,陛下便在池中引了温泉水,亲自种下满池菡萏。
此刻,沈在心百无聊赖赤着脚坐在池边,池水漫过脚踝。
水面倒映着他红色模糊的剪影,满池粉红皆是陪衬。
他垂着眼,瞧见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他的倒影旁。
“在心,我……”
那人刚刚启唇,他便不耐地想要起身,却被抱了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