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是哪儿来的了。一个小礼物,来自我的一个朋友。”楼知秋搞清真相,向大家表示感谢和歉意,为这个虚惊一场的小插曲。
特别是对无辜的、被小机器人搭了便车的赵先生,楼知秋对自己的助理文心交代了对他的特别补偿。
在周围的人都散了后,庭雨疏望着宾客,低声对楼知秋快速道,“到底是谁给你的恶作剧,别跟我说是你的朋友,你没有朋友有这种本事还会做这种事。”
“衷心地劝诫你回去后再问我这个问题。”
庭雨疏锐利的目光一瞬攫取了他,质问道,“为什么?”
楼知秋确信自己听到了一声豹子被激怒时自喉咙滚出的威胁低吼,禁不住一抖。
他目光飘忽地往四周晃了一圈,“因为我预感真相会让你对我实施一些惩罚,显然这里不是实施恶行的绝佳场所,我完全是出于对你诚心的考量,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下我的建议。”
刚才引起的动静不大,但已经吸引了一些人的关注,他们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向所有人解释,也不可能直接退场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后续麻烦。不会有人真的上前询问他们事情经过,但他们必须得站在这里若无其事地聊天,这是一种表示。
庭雨疏没给他好脸色,压低声下了最后通牒,“现在。”
显然他对此事持有零容忍的态度,即便这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但他知道这个机器人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楼知秋一连说了三个“好的”安抚他的情绪,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恐怕都要直接跪下高举双手表示投降全盘托出了。他委婉地表述,“你知道我大部分时间都和电脑相处,电脑上除了那些对所有人开放的域名,还有一些用通常办法不能到达的地方……”
庭雨疏不可置信,压低的腔调带上火星,“你在网上当黑客!”
楼知秋矢口否认,握住他捏着杯托的手上抬到他的唇边,想要喂他喝酒,并在对方的冰冷的视线中继续剖白,“我只是想试试ef的数字安保系统好不好用,尝试破解一下,这是一种演习!”
顶不住庭雨疏严厉的目光,他继续坦白,“好吧,我的确偶尔会逛一下交流社区,跳房子一样在各个节点上跳来跳去,发现一些不法分子的不轨行径,然后我再匿名举报给网安。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爱人,我,是一位隐姓埋名的超级英雄!”
庭雨疏冷笑,“我不知道你在网上的活动这么丰富。”
楼知秋陪笑,“你没空陪我时打发时间而已。”
“你真的没有越界?”
越界,真是一个新颖又包庇护短的词,楼知秋想,他鼓足了气,仍紧闭着嘴,僵持不到五秒,崩溃地承认,“好吧,好吧!我曾经去过一个,一个世界五百强快餐餐饮公司的加密网络,我从主页开始找,他们把东西分开加密,比我想得要聪明一点——别这么看我,求你!我只是好奇他们的配方到底是什么,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在庭雨疏无言以对的目光里,他把人拉下水,“你夸过我做的炸鸡和薯条好吃,你也是共犯!”
“……”
“这个问题完美解决了,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一个安全漏洞,我写邮件跟他们说我可以帮他们解决,并且坦白我看了他们的配方,但我并不想以此牟利,只是满足二十年肥宅粉的好奇心,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填补这个漏洞表达歉意,弥补我的过错。他们回信给我,答应了我的要求,后来还发邮件给我,让我当他们的网络安全员。”
“你答应了吗?”以楼知秋的忙碌程度,恐怕抽不出时间再担任一个跨国餐饮公司的网络监管的任务。
“当然,”楼知秋觉得自己的信仰遭到了质疑,“我是他们二十年的铁杆粉丝!”
“……”庭雨疏感觉好疲惫,他抿了口利口酒,无奈地问,“那你的那位黑客朋友呢,又是怎么回事。”
“噢,他真是一位高风亮节、深明大义的正义之师,视金钱如粪土,更视强权如草芥!我是在一次跟踪一个可疑ip时碰到他的,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有时候他会和我比赛,我猜上次我不小心看到他电脑里的一些东西让他生气了,所以送来这个东西告诉我他知道我是谁,”楼知秋把电源已毁的微型机器人的内壳给他看,上面有一个f的烫痕,“这是他的标志。”
庭雨疏没兴趣管这个,只想确认一件事,“他不会伤害你?”
“我保证,不会的。”楼知秋眼里溢满融化的柔情,简直想化身什么猫科动物,跳到庭雨疏怀里请他为自己梳毛了。
楼知秋总能玩出些什么新花样给他惊喜,这是庭雨疏早早就知悉并做好准备的事。
他本以为这次也会一样。
在庭雨疏问了桂温书几个问题后就打消了之前的打算,心里暗嘲自己需要向他人寻求情感问题,无聊地在车窗边沿撑着额头,单手控车停在斑马线前,前面红灯高悬,就像现在他和楼知秋之间的问题。
他和楼知秋的情况和所有人都不同。
他们不是因为合适走到了一起,不是因为陪伴产生感情,不是凭借短暂的新鲜感维系彼此的热情,不是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不再需要磨合,不再感觉对方的神秘之处因而小心调整步调,也不会因为两个人各自的私心、自尊心、不可见人的秘密而对对方有所保留,不再需要从对方身上寻找自己模糊的爱情理想,也永远不缺乏对彼此的勇气。
他们清楚地区分彼此和自己的欲望,又无法分开对方与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