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哥哥!”
“他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谢黎一想到这个就头皮发麻,“你们做了二十多年兄妹,现在变成了夫妻,这合理吗?”
谢姝不耐烦地下了定论:“现在它发生了,并且它发生后我的生活很好,那就没有什么需要质疑的。”
谢黎又指出了她一片平静的生活底下的疮痍:“那你和谢延歧要这样过下去?他既是你的哥哥又是你老公,尽管你们不相爱也不妨碍你们当夫妻?”
“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太多了,孩子长大了问你,你怎么办?她问你:妈妈,为什么我和爸爸长的不一样?为什么你要喊爸爸哥哥?为什么爸爸和妈妈的爸爸妈妈是一样的?这些话问出来了你要怎么答?”
“如果她是我的孩子,那她会理解这些,我会让她理解这些的。”谢姝对此有信心。
“重点不是这个,”谢黎恨不得敲谢姝脑袋,“你不爱他,你们之间没有爱情,没有爱情的婚姻根本称不上是婚姻,你们根本不算一个家庭。”
谢姝眯眼盯着谢黎,她此时已经不大高兴了:“你凭什么这么说?哥哥,你从来没有结过婚,你连婚姻都没有过却来指点我的婚姻?我告诉你,婚姻不是一定要有爱情的,它是一种契约,是一种组合的形式,不管夫妻双方有什么感情,只要他们能持续经营好这段婚姻,那就是一个美好的家庭。”
“我当然相信你们能经营好婚姻,但是······那不一样,妹妹,我不想你因为婚姻精疲力尽了。”
爱情确实不是一段婚姻的必需品,但爱情是一段婚姻里难以忽视的粘合剂。
婚姻是行驶的轮船,父母间的情欲和爱就是水底的暗流,婚姻里最流动最活泼的部分,并不在于初生的孩子,而是父母间流动的感情。
如雕塑一般冷漠的夫妻,换来的也只有石膏像般静止的婚姻。
“不会再有那种情况了,”谢姝冷冷地说:“如果我因为这次的婚姻感到疲惫,我会及时止损。”
哪怕后果是她要彻底斩断和谢延歧之间的联系。
家人们晚饭后才离开,谢裕抱着谢姝父亲的胳膊不肯放开,还是谢延歧把她抱了回来,边抱走边劝:“爷爷要回家去了,下次再来看宝宝。”
又是哄又是骗的,终于让谢裕安安静静地跟家人告别了。
客人走后家中保姆清理客厅和餐厅,谢姝正好要处理些工作先上了楼,谢延歧负责把谢裕哄睡,让玩了一天的小孩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着。
他站在书房门口敲敲门,里面坐着的谢姝抬头望向他,她勾了勾唇,问道:“睡着了?”
“白天玩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谢延歧走进书房,在书桌边停住脚步,问谢姝:“哥哥今天找你说了什么?”
他们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谢姝如实告知:“哥哥劝我考虑下还要不要跟你继续当夫妻。”
谢延歧抚过桌面的手顿了一下,他仿佛是不经意间问道:“你怎么想呢?要让我成为离异人士的一员吗?”
“怎么会,”谢姝笑着摇头,“我还没想过要离第二次婚,就算真的要离,也不是现在。”
谢姝从肉眼能看出怀孕的那一天起,关于她和孩子的流言就没有停歇过。
多亏和萧绥的那一段婚姻,本想整个职业生涯都留在幕后的谢姝不时会被媒体拿出来讨论,她的家庭、教育经历和工作经历被扒得七七八八,婚姻感情更是他们热爱议论的话题之一。
在外人看来,谢姝的孩子是和萧绥离婚不久后怀上的,时间卡在在她的头婚结束后不久,二次婚姻的初期,人们很容易对这个孩子进行些戏剧性的揣测,怀疑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血脉。
谢姝和谢延歧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隐藏真相,尽管这些猜测里不乏有猜中的,但谢姝绝不会允许这些猜测被证实,既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她自己。
如今她刚生下孩子不久,倘若立刻离婚,那周围人必然会认为自己的猜测是符合实际的,关于谢裕这个孩子的流言也会不胫而走,那简直是谢姝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要哥哥再当几天我的丈夫,起码要所有人都以为谢裕是我们的孩子之后再考虑别的事。”
这话说出口谢姝自己都一怔。
哥哥,丈夫,孩子,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已经够微妙了,当这几个词语的主语还是同一个人时,伦理和道德的边界被她一遍又一遍触犯违禁。
谢延歧像是没听出这话的微妙之处,他平静地笑笑,似是在总结他们短暂的婚姻过往:“我们的婚姻经营得还不错t,是吧?”
“当然。”
于谢姝而言,这是段完美无缺的婚姻,既帮她隐藏了孩子的生父,谢延歧作为丈夫也完全尽到了他的职责,甚至他在婚姻中扮演的是寻常家庭中的妻子角色——作为伴侣的贤内助,为她打理家庭、照顾孩子,极大减轻了谢姝在家庭中的负担。
也是得益于谢延歧的存在,谢姝并没有陷入已婚已育妇女的困境,孩子的出生极少给她带来麻烦,她因此能全身心投入事业,尽快从谢延歧和几位助理手中接轨之前的工作。
“那我们就这样再继续一段时间,这种对我们都好的婚姻。”
说着谢延歧撑着书桌俯身在谢姝脸颊上轻轻吻了下,他轻声道:“我去看看宝宝。”
“······好。”谢姝心情复杂地回应。
她孕期被那些不良反应折磨时,谢延歧往往会耐心地照顾她,在她身体平息之后轻吻她的额头或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