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眸色微深。
这个病人已经算是他的老病患了,他对这位病人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私生子,母亲为了利用他的身份想向他的生父要点财产,从小就给这个病人灌输着他的出生只是为了让母亲得到财产的说法。
这位病患从小就活得很辛苦,外人对他有歧视,内里父亲对他不闻不问,唯一算得上对他有感情的母亲眼里也只有权势,那时候这位病人过得很苦,但好在有执念,虽然这份执念也是他母亲强加给他的,他的母亲希望他能有出息,夺得情人手里的财产。就是这样的执念支撑着他幸苦的活下去。
后面他终于在十几年后从生父那里夺得了些钱财,开了个公司,希望越做越大,那样的话他的母亲估计就会给他好脸色了。
然而第一次创业以失败欠债告终,这原本对病患来说不是很大的问题,东山再起这个词的存在就说明会有这种可能的出现,只不过祸不单行,病患的母亲看到他的第一次失败,认定他不具备于生父名下其他的兄弟竞争的能力,便抛弃了他,跟一个外国男人到国外开始了新生活。
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那天起,这位病患再也找不到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我之前再怎么不幸,再怎么想死,我都没有去死,因为我妈说过,我是她生出来的,我这条命属于她,我只有按照她的意愿去争夺财产,才能完成我这条命从生来就背负的使命。”
“可是,后面她不要我了,连同我这条命她都不要了,我突然就意识到,我这条命似乎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这是病患第一次过来跟他倾诉时的原话。
唐凌理解为,这位病患是没有了支撑才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他单是听着都觉得这位病患的经历糟糕透了,这位病患从生来就没有为自己活过,全都是为了他口中所谓的,他母亲给他安上的莫须有的使命而活。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唐凌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
他当时对病患说——
“我觉得你可以为你自己而活。”
“你母亲的离开可以代表她抛弃你了,但是也代表你母亲给你强加的束缚消散了,你自由了,你再也不用为了你母亲的意愿而活着。”
那时的病患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他愣愣地说:“我……我自由了?”
唐凌点下头,说:“是的,现在的你完全自由了,你完全可以丢弃你觉得不堪的过往,重新生活,这一次你只为你自己而活。”
病患似乎被他说服了,眼里开始闪着光亮,只不过一瞬过后又重归于迷茫,“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
唐凌笑着对他说,“那就慢慢摸索,你还有很多时间,去找寻这个世界上你喜欢的东西,或者,找到你活着的意义。”
于是病患第一次结束心理治疗之后,支撑他活着的,是自己要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同时也找找自己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