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轼只能安安分分地坐在暖榻上,任由沈春芜检查身上的伤口。
这时候,奔月端了汤药进来,不敢贸然去看帐中是什么样的情状,只能敛眉低目将汤药递了过去。
沈春芜接过汤药,递给盛轼。
盛轼道:“喂我喝,好不好?”
沈春芜将药碗搁放在近旁:“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盛轼碰了一鼻子冷灰,老老实实地喝了汤药。
沈春芜看盛轼身上的伤口没有大碍,也就慢慢放了心。
盛轼喝了汤药后,仍旧没有放开沈春芜。
沈春芜没有给盛轼好脸色,淡声问道:“你做什么?”
盛轼凝声说道:“既然你第二次来到了我身边,我就再没有放你走的理由。”
沈春芜眼睫轻轻一颤,他捂在她腰肘处的大掌,那粗糙的温度,迫得她的腰肢窝忍不住软下一截。
很多沉睡于身体的情与欲,逐渐复苏。
两人不问未来,只专注当下的本能和还有怦然跳动的内心。
是的,身体上的本能,是根本没有办法去骗人的。
他们太过于熟悉彼此,一次不经意的对视,一次若即若离的肢体接触,一次喷薄在脸上的温热吐息,都能成为一次情绪决堤的契机。
月色从营帐外幽幽缓缓地罩落入内,筛成一道薄薄软软的袈裟,裹着一披在两人的周身。
空气里仿佛有万千光尘,织成了一片汹涌的波涛。
沈春芜差不多快要溺毙在着波涛之中,盛轼成为了她能够呼吸的一根海中浮木,她只能牢牢攀着,以防自己跌坠于这海水之中。
她发现他的腕力非常大,与她十指相扣的时候,庶几要将她的腕骨和指骨给攥碎了。
一部分的月光化作了他掌心上温热的汗渍,另一部分则化作滚灼的鼻息。
沈春芜到了后面庶几是招架不住,偏偏她是个倔强性子,不肯轻易求饶。
哪怕眼眶都被磨红了,泪渍涟涟,也还是不肯轻易松嘴。
她与盛轼在惊涛骇浪之间相互角力,谁也不肯向谁低头,谁也不肯向谁服软。
俨如两头相互撕扯的兽,费尽浑身解数,要在对方的身上留下最深刻的痕迹,同时,也在不约而同地用最疼痛的方式,来表达最深刻的爱。
月色在两人身上相继倾覆,劲浪拍打礁石,掠起惊涛阵阵,一切声音都在海浪的称呼之中震碎了去,听不清真切虚实。
沈春芜踩上九霄,想起了很多与盛轼相关的陈年旧事。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卑劣骨头,刚娶她入府的那一会儿,经常以吓唬她为乐。
他高傲,散淡,雅痞,阴冷,喜怒无常,她在他手下讨生活,经常是不容易的,因为她摸不准他是什么脾气。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居然会匍匐在她的足下,对她摇尾乞怜,祈求她回心转意。
这是……鬼故事吧?
沈春芜感觉挺飘渺的,盛轼堂堂一个帝王家,怎么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