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沈春芜隐隐红了眼眶,沉默地看着她不说话,模样委屈又隐忍。
这一下子让魏红缨回溯到了那夜,席豫红着眼沉默地望着她,黑黝黝的眼神一错不错的,委屈又可怜,他请她对他负责。
感情这件事本身就是复杂的,一句话两句话抡不清的,就跟一溜线团似的,剪不断理还乱。
魏红缨意识到自己说话没个分寸,自掌了嘴巴一下,道:“瞧我说话没分个轻重的,你跟圣上的关系,不是我能轻易置喙的,你有你的言不由衷,岂能说接纳他就接纳他,你对他也有经年旧情,又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这番话说得沈春芜都不好意思了,她反握住魏红缨的手,道:“我说话也没掌握好分寸,席豫逼得太紧,短时间内你怎么能够有答案?也是我太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了。”
——或许更是,她太确切要一个解决困局的方法了。
魏红缨面上愧意更深。
两人历经一番冲突,很快就和好,接下来是交心的阶段。
沈春芜:“我和圣上同床共枕,被晁姨抓包了,现在他正在听晁姨的训。”
魏红缨惊叹一声:“晁姨好有勇气!”
沈春芜也笑了:“那不是,晁姨谁也不怕。”
魏红缨道:“既如此,那圣上是怎么作出回应的?”
沈春芜想起了方才的一幕,当着晁娘的面,盛轼牵牢牢握住她的手,一边向晁娘问好,一边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任凭她如何挣脱,他根本不松开她,反而越攥越紧。
现在沈春芜审视当初的那个自己,觉得她并没有很强烈的抵触,恰恰相反地是,还有几分纵容的意味。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心底还有他,这么多年喜欢着他,没放下他——喜欢而不自知。
沈春芜心中又困惑起来。
倘或自己心里没放下他,当初为何还要不顾一切逃跑?
她的感情与她的行为,一切都是矛盾的、相悖的。
沈春芜为自己的这种相悖找了一个自洽的理由——
她心悦盛轼是没错,但并不代表要跟随他、接受他赐予她的身份。
她现在已经过上了自己想要过得到生活,就没有必有再回皇宫里去了。
至于晁娘如何寻常盛轼,那就与她没有太大的干系。
谁让盛轼最先来招惹她的,这是他自作自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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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沈春芜看到了席豫,他把厢房拾掇得干干净净的,规规矩矩地行了出来。
在沈春芜眼中,席指挥使与寻常没啥两样,仍是一片冷峻清冷的容色,裹藏着一份不近人情的距离感,看上去颇有威严与压迫感。他是盛轼的十年心腹,是珉帝身边的能臣忠将,在帝王身边浸淫久了,自然而然也继承了对方的气质和威仪。
与寻常的黎民百姓就显出不轻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