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的眼抬起看过去,恰好撞入那双深邃晦暗的眸。
青年哑声道:“劳烦表妹多出些力气,伤口就不会裂开了。”
这说的什么话?
姜姒忍不住又瞪过去一眼。
可十分的威慑力透过含水的秋眸,堪堪只剩下三分,又哪里能震慑得住人呢?
青年略带薄茧的指腹缓缓擦过她沁出湿润水珠的眼角,乌黑的眼眸里翻滚着压抑的情绪。
于是在一声声温柔轻哄下,她昏了脑袋,微颤的雪腕撑在青年肩头,听话地成了多使些力气的那个人。
原本这就已经足够让人羞耻的了,偏偏他还在耳边时不时地低声鼓励她。
一句表妹果真厉害,一句表哥甘拜下风。
姜姒心想,她真是疯了。
直到行进的马车经过一长长的铺满石子的颠簸路段,终于呜咽一声支撑不住地伏倒在青年肩上。
隔着衣衫,被刺激到眼眶通红的她倍感丢脸,恨恨地咬住眼前紧绷的肌肉。
紧靠的胸腔传来震动。
青年轻声笑了笑,坚实有力的臂膀拥紧了她。
微凉的指腹拨开她已然汗湿的凌乱发丝,安抚似的吻了吻她的耳后。
“表妹辛苦了。”
“只是路途尚远……”
伏在青年肩头的她微怔,还未反应过来这话的言下之意,随即便顾不得思虑更多了。
红蕊觉得自家小姐有些奇奇怪怪的。
从未阳城回青州城的一路上,竟然一次也没出来透口气儿,什么点心茶水都是大公子露面拿进车厢的。
她以为小姐身体不适,隔着窗问,可却只听见自家小姐微哑的嗓音说没事。
嗓子都哑了还强撑着说没事?
她当即担心地说要找个大夫来看看,可小姐闻言,声音听起来却好像更奇怪了,紧张地连说了几句无事,非要她打消念头才肯罢休。
大公子也有些奇怪。
原本时时刻刻穿得整齐的衣衫,不过是坐个马车,怎么就突然变那么皱了?
特别是肩膀那块儿,都不成样了。
幸好快要到青州城了,可以回府休整一番。
两城相隔不远,他们天没亮的时候便出发了,路上也就晌午时分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约莫着天黑前就能赶到。
马车咕噜噜地行驶着,终于在都尉府门前停下。
车厢内。
察觉马车停下的姜姒坐在小榻上,早已重新梳戴整齐,只是眼角余光瞥见皱巴巴的裙角时,仍觉得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