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竟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片刻之后,云皇渐渐平复,再看向夏浅薇时语气里满是无奈,“久仰大夫人之名,能让戴夫人莅临我云国国土,实乃荣幸。”……此时此刻,湖对岸却有一道身影藏于树荫之下。卫玄麟紧张的握着双拳,他的父皇岂是那般容易糊弄之人,若他早一点知道今日永乐县主会见到自己的父皇,他定要拖上几日的功夫好好交代一番,以免那少女露出马脚。幽王那边倒是无需担心,可倘若永乐县主这儿出了差错,只怕自己出面也保不了他。卫玄麟从未像现在这般煎熬过,他提着一颗心等着,犹豫要不要寻个借口把夏浅薇从水榭里带出来,却不想眨眼间,那乔装成戴夫人的少女居然安然无恙的离开了。这……她用了什么方法,让父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信了她?卫玄麟何其了解云皇,知道倘若夏浅薇有个行差踏错,云皇不可能让她活着走出自己的视线!奇了!真是奇了!直到夏浅薇彻底的消失在他眼皮底下,卫玄麟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他踌躇了片刻,终于忍耐不住跟上了那女子的步伐。清幽的客厢内,当夏浅薇关上屋门,屏风后立刻走出一道魁梧的身影。“县主究竟是用了何种方法让我父皇信服?”此刻四下都有他安排的人在,不怕隔墙有耳。夏浅薇的神情有些高深,让人猜不透她此刻心中所想。“我为陛下把了脉,准确的说出了陛下近日来的症状,并且告诉他此番受六殿下救命之恩,再者华佗子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才愿意拿出华佗秘典,为陛下治病。”她的语气波澜不惊,还带着一股冷意,卫玄麟只觉得疑惑极了。这少女可有害怕的东西?任何人见了父皇,都会被他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所威慑,为何夏浅薇的眼底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还有别的复杂难懂的情绪。然而卫玄麟当然不会知道,当夏浅薇再见云皇时,心中是怎样的挣扎。她的父亲为了这个九五之尊,抛头颅洒热血,最后还是得不到他的一点儿信任,为了莫须有的猜忌铲除了整个夏家!其实云皇才是真正的刽子手,卫玄麒不过是他的刀子罢了。而今再看云皇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夏浅薇不能否认自己心中的痛快,她为云皇把脉,早已看清楚了他那故作精神的假象之后是怎样的破败残骸,也难怪云皇会如此急不可待,无需多久,他就会彻底失去理智沦为旁人的傀儡。他身上的症状,与当初的辰皇一模一样!这也验证了夏浅薇的猜想,云国国师绝对是慕云霄的人,又或者说就是他本人!云皇与辰皇不一样,此人更加谨慎,他的谋略和心计绝对在卫玄麒之上,所以慕云霄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才会在云国蛰伏了许多年,终于让他找到机会对云皇下手,让云皇渐渐沉溺在那迷惑心智的药效之中!一想到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云皇就要躲在宫中的角落里饱受虫蚁啃食般的折磨,夏浅薇便觉得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卫玄麟看着此刻夏浅薇那微微勾起的嘴角,不知为何脚底竟是腾起了一股令人忌惮的寒意。“那县主已经把那本假的秘典交给我父皇了?”“不,我与他谈了一个条件。”……重游旧地数日之后。布满蜘蛛网的匾额,曾经恢弘的大门上贴着两张已经泛白的封条,台阶旁两座威武无比的石狮也已不复当年的模样。两道陌生的身影久久的立在这清冷的街头,无视着四周路过的几道异样目光。慕珑渊小心的看了自己身旁的女子一眼,没想到这丫头只言片语,就让云皇答应让她重游旧地,来这已经抄家灭门的永定侯府。帝王心,哪怕这根利刺已经拔除了多年,但痕迹却永远也不会消失。夏浅薇以戴夫人的名义提出这样的要求,无疑是与虎谋皮,云国之中依旧存着为永定侯平反的呼声,而今云皇连避嫌都不顾了,可见他对华佗秘典的渴望有多么强烈。“我父亲曾于恩师华佗子有恩,夏家发生这样的惨剧,他唯一的徒儿又死于非命,作为华佗子的夫人来这旧地缅怀一下爱徒,合情合理。”夏浅薇仿佛感受到了慕珑渊的疑惑,他定是好奇自己是如何游说云皇,允许他们来这禁忌之地。慕珑渊收敛了神色,如今她在自己的面前已经毫不避讳曾经的身份,也是,既然两人心照不宣,何必遮遮掩掩。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夏浅薇选择从后门一路,当两人进入侯府时俨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