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紧心口染了血与泪的布料,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攫住了他,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贯山屏不知道为什么王久武的痛苦会传递到自己身上。生平第一次,在面对家人以外的人时,他不必琢磨这人的眼泪才能模仿成悲伤的模样。一个答案呼之欲出,男人的心口痛得发慌。
那个青年也终于用以前的眼神望着他。
“贯检……”
同样沙哑的一声呼唤,又一记重拳击中了他。
贯检。
是了,无论过去怎样,我现在是“贯山屏”,是检察官。
暴力的冲动从脑海中退潮,换来检察官目光凛凛:
“振作起来,你要带着妹妹出去。”
他朝王久武伸出手,想要擦去对方脸上的泪痕。
这次青年没有闪躲。
他就快碰到他了。
可突然木舟重重颠簸,将贯山屏向远离王久武的方向摔去。湍急的水流拍打石岸,发出的可怖声响,似在嘲弄方才沉浸在情绪中的两人。
贯山屏急忙起身站去船头查看情况,赫然发现狭窄的河道竟在不远处消失,如同被黑暗的巨刃斩去头颅。
前方无路,只有一处落崖。
——苏麻方才的挣扎,原来是在拼尽最后的力气,想为他们指明正确的方向。
危急关头,检察官急中生智,立刻拾起摔在一边的船桨,将它朝前上方用力一掷。在长柄的船桨左右卡进两岸林立乱石的同一时刻,木舟重重撞了上去。
船桨发出恐怖的咔嚓声,但没有折断。赌命之举勉强成功,他们堪堪避免了坠落深渊。
“王顾问,”贯山屏回头招呼,“这样撑不了多久,我们得想办法下船!”
偏在这个时候,像月下的鬼火,像骷髅眼洞的磷光,浅灰的荧光中飘来几点幽蓝的焰火。
一艘大船驶来,双舷系着的十数条粗重的锁链拖到了两边的河岸上,每一条都被一个精壮的无相使徒用力把住。大船由此能在离木舟仅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看起来就像一条丑陋的蜈蚣,将猎物逼至绝路。
有几个人站在船头,为首者手里正擎着一盏提灯。
她没有扣上兜帽,露出熟悉的狼一样的苍老面容。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下半段本来是老王视角,写他如何说服自己接受苏麻的离开,但写着写着我想起了自己回喵星的猫猫,越写越难过,笔下的文字也越来越痛苦,最后只能全部删掉换成了老贯视角,耽搁了好久,斯密马赛!
“风邪”两章终于完成了老贯形象的又一次迭代,也算大力推了一把感情戏——什么,问这算哪门子感情戏,嗨呀,还有比杀意更深重的感情吗(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