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行冷冷道:“原地踏步。”周杳杳立在檐下,笑颜看着两人。天变得快,倏忽落起了雪,细细密密的,落在二人的衣袍上头发里。春敷送来两把油纸伞。她撑起一把,迈步走入漫天大雪中。“落雪了。到屋内来喝一盏热茶罢。”周杳杳将伞递给陆景行。陆景行接过伞,顺手递给了苏青玉,伸手握住了周杳杳手中的油纸伞。与周杳杳相携走进了屋内。苏青玉笑骂了一句陆景行,也将自己手中的伞撑开。今日煮的是茉莉花茶。茶水澄亮清透,茉莉的香味沁人心脾。为了避免烫嘴,周杳杳只倒了七分。“刚煮好的茶,小心烫。”周杳杳奉上了两盏,小声叮咛道。苏青玉用嘴轻轻吹了两下,倾盏抿了一小口,浅尝辄止,笑道:“南部不产茉莉花,亦没有吃茶的习惯。”风花雪月,煮茶听琴,是大昭人的情怀。“你夫人煮的茶是极好的。”苏青玉不遗余力的夸奖道。陆景行却说到了另一件事上:“苏兄是情深之人,与发妻伉俪情深,王妃已去世多年,王府中姬妾也是很少的。何时续弦?”正端着茶盏的苏青玉差点被烫到,连忙把茶盏放了下来:“遇见心仪之人,不是易事。”恍惚间,他仿佛还能看见王妃当年的模样。一潭搅乱的水,是看不见月亮的。周杳杳坐在陆景行身旁,笑得温柔。先才苏青玉还不觉得,如今却觉扎眼的很,慌忙移开了眼神。“见月郡主的婚事可定下来了?”周杳杳问道。沈意远赐婚顾廷均和沈芸的举动,只是为了给南部一个下马威。两个国家一文一武,旗鼓相当。当然不会在这种事上面丢了面子。至于见月郡主的婚事,拖了许久的时间,还是会做的面面俱到的。苏青玉也在大昭逗留了这么些天,既然他不慌着返回南部,想来是朝中局势稳定,南部君主还没有走到病情危急那一刻。“见月性子太过傲气了。”苏青玉顿时沉了脸色。游园会,其实便是沈意远给苏见月给南部使团的一个台阶。名为游园,实是让苏见月自己物色如意郎君,沈意远便好顺理成章的赐婚。结果,苏见月一个晚上都不在游园会,而是随意寻了处凉亭。苏青玉与南部使团找了一个时辰才寻见人。无论怎么劝,苏见月也不愿去游园会。正因如此,沈意远才晾了她与苏青玉这么久的时间。“苏兄,圣上应是早就物色好了人选,只待郡主在团年宴上与此人见上一面,便进行后续事宜了。”陆景行将茶盏放在松木黑桌上凉了一会儿,抬眼说道。时间确实能磨砺人,在大昭的这些时日,苏见月听话了许多。“只待那一日了。”苏青玉眸色深沉。年关将至,慕家军也从边境回大昭了。慕将军回宫述职,慕家大哥二哥,慕栖迟都一并回了盛京城。将将赶上了时间,明日就是宫中的团年宴。历来宫中的团年宴,都是宴请三品以上的官员和皇亲贵族。周国公府和慕将军府都是受邀之列。这几日的雪越发大了起来,没日没夜下个不停。周杳杳整日整日的待在府中,得知了慕栖迟回盛京的消息,大喜过望。自那日一别,已有几百个日夜没有相见。“在写什么呢?”是陆景行的声音。这个冬日,周杳杳喜欢上了写字,她的书法自小是不怎么看得过眼的。每日有了陆景行的指教,久而久之的还想那么回事了。蛮有成就感的。步子声渐渐近了,周杳杳搁笔,将四个大字呈现在陆景行的眼前。“瓜瓞绵绵。”绵绵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是祝颂子孙后代昌盛不绝的句子。陆景行见她发髻上有只海棠珠钗,精致非常,人面亦如海棠。陆景行握住她的手,笑着在她手中写了个字,说道:“瓜瓞绵绵,还需夫人努力。”“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陆景行此吟是一句戏文。周杳杳所搁下的那支笔尖上的墨水还尚未凝干,陆景行伸手轻轻松松的将周杳杳抱了起来,吻过她的额头。发髻上的珠花掉落在地上。“杳杳,我们生个孩子罢。”陆景行抱起她往舒雨轩的方向。沿途的家仆都低下了头,年纪尚轻的婢子双颊血红,把头埋得更低了。一直到舒雨轩,两人在床上两两相对。周杳杳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略有些结巴:“晚晚上再生?”谁料眼前的男人却突然吻住她的唇,两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现在就生。”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