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帐的主人显然是晋王,他死在严观箭下,更死于他自己的傲慢和残忍。
明宝清实在不能?说严观做错,她甚至应该替他欢呼,如果某日游飞也?一箭洞穿了邵阶平的心脏,而且如严观这般全身?而退,那么明宝清也?会微笑。
‘可他全身?而退了吗?’明宝清忍不住想,‘圣人把他挪到那个?位置上,究竟是要?做什么呢?旁观他的惴惴不安吗?令他终日生活在惶恐中吗?’
站在明家的废墟上,明宝清是不是应该恨严观呢。
她咂摸了许久,却并没有在自己对他的感觉里品味出恨意?,只是不满。
难道真是被情爱击溃了头脑,所?以不恨他,反而在担心他?明宝清不知道,她心里很不好?受。
明宝珊她们在皇城门口等到明宝清时,她满脸郁色,神情冰冷,看着扑到马侧抓着她脚腕哭泣的林姨皱了皱眉。
“已托了人将小弟要?到宫外贵人家中去伺候了,不会进?宫做内侍。”
朱姨讪讪附和道:“那就好?,那就好?。”
明宝清抬眸看向她,面上没什么表情。
朱姨低下头,悄悄拽明宝珊的衣角,示意?想回去了。
明宝珊仰脸看着明宝清,快步走到马侧,轻声道:“阿姐,你怎么了?”
林姨还在另一旁不停追问,‘真的吗’‘哪家的贵人’‘我?想去看三郎’云云。
偏偏这贵人‘名不正言不顺’不好?提她,她的家宅也?不像温泉庄子那么好?进?。
明宝清看了明宝珊一眼,转首对林姨道:“既是贵人,求她出手相助已经僭越,实在不好?去登门烦扰,你只消知道三郎如今安然无恙就好?了。”
这话落在林姨耳中,像是敷衍。
她收了泪,小声却紧紧追问道:“大娘子,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没救三郎?我?为什么不能?见他?二郎和三郎是一样的,他都能?在禁苑里跑进?跑出的,三郎为什么不行?”
明宝清头痛得很,不想多解释什么,她越是不想说话,林姨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想被坐实了。
“你没见大姐姐很累吗?她既说三郎没事就没事!”明宝珊忍不住斥道。
朱姨在旁吐舌,偷眼看林姨那被噎了一嘴的样子,有些想笑。
明宝清垂眸看着明宝珊,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脸,道:“瘦了。”
明宝珊咬着唇看她,眼睛通红,只一个?劲摇头。
“你们今日怎么陪着林姨?”明宝清问。
“我?和阿娘也?去看三妹进?试院了。”明宝珊觑了林姨上驴车的背影,道:“遇上了林姨,三妹险些没能?进?去。”
明宝清差不多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轻声道:“我?替三娘谢谢你。”
明宝珊抿了下唇,道:“阿姐跟我?说这样生分的话,心里还是恼我?吗?”
“当然不是,姐姐是在夸你,一条鱼又算什么,别再想了。”明宝清一句话就挑出了明宝珊心中的刺。
明宝珊伏在她腿上哭了起来,朱姨埋着头,瑟瑟缩缩走到明宝珊身?边,期期艾艾道:“万般都是我?的不是。”
明宝清俯身?摸着明宝珊的肩头,道:“损人利己的事我?容忍得了一回,不代表我?可以容忍第二回。”
朱姨讷讷的,但明宝清又说:“不过你肯告知二郎的事,我?很感念。”
“阿姐,这也?是应该做的,二哥不是阿娘的儿子,难道还不是我?的哥哥吗?”
明宝珊一句话就把朱姨的功劳抹杀了,明宝清看着朱姨在边上嚅唇暗骂,失笑道:“只是夸夸而已。”
“不必的!”明宝珊摸了摸月光的鬃毛,听明宝清问:“还住在道德坊吗?”
明宝珊连连点头,道:“阿姐是不是常去蚕坊?就近来家里休息吧。家中只有阿娘和我?,还有一个?婢子,再没有
别人了。”
“好?。”明宝清说。
明宝珊立刻就笑起来,擦了擦眼角沁出来的泪,道:“阿姐这可是答应我?了。”
“等蓝阿姐和文先生把乡上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许还会进?城来来住。”
“真的?”明宝珊又道:“我?那院子太小了,阿姐若看好?了院子,我?就把我?这院子卖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