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声不响,反倒是身边的桑沉草听一句便嗤上一声,压根不怕旁人起疑。
奉云哀不得不轻撞桑沉草肩角,也不知如何才能令此女噤声。
幸而桑沉草好似会意,嗤笑变作轻呵,呵上两声便不作态了。
众人一阵欷歔,不少人还赞叹起周妫的英明果断,称赞其跟随奉容多年,竟也未生出那掩藏包庇之心,甚至还一心向着中原武林。
奉云哀抿唇不动,白帷下眼眸慢腾腾转动,企图找到周妫身边那神秘人的踪影。
只是此时的叠山盟宾客如云,此人若想藏身,定轻易无法找寻。
奉云哀索性敛了目光,又看向周妫,耳边是周妫听似愤懑不齿的指摘。
裹藏深厚内力的指摘声震百里,足够令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晰,如若有寻常百姓在叠山盟外,想必也能听到个大致。
再一看岁见雪,她面上虽无甚表情,却将手里的瓷杯捏碎了,扎得满手是血。
好在也无人说她不是,江湖人多敬秋水斋,而这秋水斋的主人与奉容交好,一时无法接受也不足为奇。
一番指斥后,周妫直言:“此次寻英会,是要为中原武林择出一位与天下同心的新盟主,此后我等势必会追踪问岚心下落,将其捉拿回云城,还江湖一个交代!”
应和声此起彼伏,一众侠士跃跃欲试,齐齐看向试剑台上的金石重剑。
默了良久的桑沉草忍无可忍,终于又冷嗤一声,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也不知近些年周妫的剑法有未精进,她若想与众人争花,怕是有些难。”
“她如今是代盟主,如何肯将盟主之位拱手让人?”奉云哀不解。
“你想不通,我亦想不通,不过……除非她能给上台之人通通下药,否则她定赢不到最后。”桑沉草意味深长道。
俨然难成,登台全凭在场侠士一心一念,谁也猜不到,谁会是下一个登台的。
“天下第一刀已下黄泉。”桑沉草漫不经心道:“除非她笼络得了天下第一鞭、天下第一扇,诸如此类,令这三两人等暗暗输给她。”
“那她杀虎逞,莫非是因劝说不成?”奉云哀微怔。
“虎逞脾性急而古怪,一心只想折花,周妫如何留得了他?而周妫恰好也需要一个引子,令明月门再现江湖。”桑沉草哂笑,“如此倒也能说通了。”
远处,周妫已洒出第三杯酒,扬声道:“这最后一杯,敬武林!”
声落瞬息,鼓再被擂响,这是最后一擂,在这之后,任何人皆可登台一试。
只是愿首先登台之人屈指可数,多数人还未来得及攀那金石重剑,便会被源源不断的后来者耗得精疲力竭。
只有武功奇强又自负者,才敢在鼓棒刚落的瞬息,便飞身上台。
“秀秀看过江湖册,不如我们猜猜,先登天的会是谁。”桑沉草道。
奉云哀抿唇不言,她目光所及处,多数人眼中暗藏精光,但无人动身。
“我猜定是观风门,亦或珩山派中的一位。”桑沉草慢声道,“这两门明显一心向着周妫,而他们在江湖中名声甚旺,想挑战之人多如牛毛,周妫得设法消磨那些企图折花之人,派出这两个宗门首先迎敌,当为最明智之举。”
果不其然,上台的竟是观风门掌门的亲传。
桑沉草闲倚轻哂,侧头问:“秀秀你说,我该何时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