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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40(第5页)

虞归晚搁下茶碗,“你说吧,我倒要听听看你能不能说出花来。”

幼儿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缓缓道出自己的打算。

其实想让喀木六族归顺并非难事,单只看交换的条件够不够分量。

关外缺盐,所有牧民食用的盐都来自大雍的商队,东辽亦如此。

只因东辽兵力强盛,遂卖给他们的盐在价钱上会比卖给喀木六族的低许多,成色也好,就是这样也挡不住东辽的狼子野心。

盐和茶叶都是关外紧缺的东西,商队出关也多会携带大量茶叶跟牧民换牛羊,之前南柏舍的商队也是做这样的生意,自是知道行情,一罐盐、一包茶叶就能换数头肥羊,难道牧民就不觉得亏?可那又如何,没有盐比没有肉吃还可怕,盐再贵都要换。

但如果他们愿意归顺大雍,成为大雍的子民,就无需再用大批牛羊换盐,这是其一的好处。

二则虞归晚手中有强军,能击败二十几万东辽铁骑,捣毁东辽大营,活捉纳措和蔑古雄,斩首刘缕,且还有刘卜算这个人质在手,只要将消息放出去,莫说关外的部族,就是东辽也会投鼠忌器,不敢再妄动。

若虞归晚没有打胜仗,没有这支强悍的傀儡军,幼儿也不会想以此震慑,来个先礼后兵,喀木六族识趣归顺了便罢,若是不愿意,到时再动兵刃也不迟。

“东辽对关外部族的掠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饶是喀木六族这样的大部族都要吃亏,更别说其他小部族,那日的东辽大营中有多少被抓来充作羊奴的牧民?他们就不恨?自也是恨的,只是部族不强大,他们也不敢反抗,要是有了靠山,他们又岂会不依附,这次拱卫东辽大营的就有数万部族青壮,这些人也是慑于东辽的强悍才不得已随军,打起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谁又会不怕死。他们会依附东辽,也是因为东辽强悍,现在让他们转投于咱们又有何不可。”

这些夹缝中求生存的部族本就是墙头草,哪边给得起好处他们就倒向哪一边,之所以没有被灭族,是因为不管东辽还是其他强国,人口都是极重要的,留着这些牧民还能饲养牛羊,雇佣他们干活。

主意虽好,但过于理想化,虞归晚一针见血道:“以利益诱之,和睦相处,合作共赢,却是个好办法,但喀木六族的掌权者不见得就会答应,他们在关外独立生存这么多年,东辽也没从他们身上占到多少便宜,可见是有自保的本事,且不愿依附于别人,更何况他们有金矿,即使盐价抬高他们也换得起,咱们想以此让他们归顺,怕是行不通。”

“这些我也虑到了,”幼儿笑说,“这样的事哪里就有容易的,都是轮番谈判,尽可能为己方争取更多好处,自也有谈不拢或谈崩了的,战场上兵戎相见。我想的是,咱们大可先不攻打东辽,趁热打铁虽好,但于现在的咱们来说倒不必,想要地盘也可交换,你忘了纳措和蔑古雄还在咱们手上,除非东辽皇族要舍弃了他们,任他们死在偏关,不然定会派使节来同你谈判,到时你想要什么尽可提,答不答应就由东辽自己商量去,咱们也能腾出时间休养生息,也让偏关的老百姓喘口气,撑过这个冬季。”

虞归晚双眼一亮,是了,她怎么没想到,也真是打红了眼,只想着带人杀到东辽去出了堵在心里的这口恶气,却没想着作为胜方她完全可以跟东辽要钱要地,古往今来皆是败者割地赔款,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她抱着幼儿狠亲一口,高兴道:“还是你聪明,我就没想到。”

幼儿往廖姑那边看了眼,确定她还熟睡着没醒,才勾住虞归晚的脖子,起身将香唇贴上去回应,直到两人的气息都有些急促了才不舍的分开。

她将下巴搁在虞归晚肩膀上,手环住对方的腰,浅笑着轻声道:“你哪里是想不到,只是事情太多,一时忘了。”

虞归晚的手放在幼儿的后脑勺处,和她贴了贴脸颊,道:“那也多亏你提醒了我。”

纵不是自己提醒的,她也有百般理由往这上头扯,幼儿伏在她肩上只笑不语。

分离数日,又心焦惦念着彼此,思念之情已如野草疯长,不亲密便罢,只这一下就好似要了命,两人紧紧相贴拥抱,竟是一刻也不想分开。

虞归晚低头轻啄幼儿的唇,瞧着她的唇色都不如以往娇艳朱红了,就心疼得紧,道:“外头的事略缓缓也使得,反正是咱们打赢了,该着急的也是东辽,就且看看他们有无眼色,知不知道送些好处与我。你也别急着忧心关外部族归顺的事,最要紧的还是先将身子养好,等大夫来瞧过,看看怎么说,可有解蛊虫的法子,若大夫也无策,我就是把刘女的皮扒了也要逼她交出解药,否则我踏平东辽,将她家的祖坟都刨了。”

说到最后她恶狠狠磨牙,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刑法,她都要一一用在刘卜算身上,那女人一日不说,就受折磨一日。

“我觉着还好,也没有疼,你别担心了,没什么的。”幼儿并没有太将此事放在心上,还反过来安慰。

虞归晚不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程伯奉命出来寻大夫,先去了之前有医馆的那条街,不出所料都被砸了,地上散落着草药,已经被践踏得不成样,柜台和门槛上还有飞溅的血迹,也不知是谁的。

这样无头苍蝇似的找也不知要找到何时,他便站到高处拿出大喇叭喊道:“我们是从河渠来的,东辽大营已经让我们给攻破了,还生擒了东辽的三王子纳措,还有蔑古雄,总之啊,是打胜仗了,东辽铁骑都让我们收拾完了,我们要暂时驻扎在镇上,之后还要往外打咧!打到东辽的老巢去!”

还活着的百姓躲在破败的屋子里不敢出来,只竖起耳朵听。

“打败东辽的就是我家主子,姓虞,是庶州府河渠县南柏舍庄人士,之前常往来两地的顺利镖局就是我家主子的产业,商队带过来的草纸、羊脂皂等物也都是我们的,还有那年盗匪猖獗,也是我家主子带人上山杀匪,后来也凭着功劳当了河渠县卫所营的统领,现如今领兵来援偏关,救了先前被东辽擒了的九王爷。那些东辽蛮狗真不是东西,不单擒了九王爷,还让细作将我家主子的妹子从河渠掳到偏关,也是昨日才被救出,受了伤,我家主子很忧心,想寻医者为我家姑娘看伤,不知镇上可还有医者?”

喊完等了稍许才有百姓小心开门探头出来,问他所说可是真。

程伯拍着胸膛保证道:“句句属实,还能诓骗你们不成,这镇上可还有残留一东辽人?”

都已被杀光了,城墙上那一排排挂着的人就是见证。

百姓依旧半信半疑,不过也好心为程伯指路,告诉他可上后街坊的巷子找找,那里原有位老医者,常给人治疑难杂症的,运气好没被东辽人给抓了去。

“多谢告知!”程伯冲那人拱手,又拿出一袋麦饼和半袋肉干给那人算作报酬。

那人起初不敢要,可耐不住肚中饥饿,躲在身后的几个孩子又都舔手指眼巴巴看着程伯手里的麦饼和肉干。

家里的粮食都让东辽人给抢了,没吃的,又逃不出去,只能到附近的林子挖草根扒树皮充饥,已是许久都没吃过像样的饭食了。

那人接过东西,拉着孩子们冲程伯磕头,嘴里一个劲说好话道谢。

程伯看着这些可怜的百姓,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看你胆子比别人大些,不如这样,我派给你个活儿,若做得好,回头也能领赏,给你的孩子多要些吃的。”

“军爷有事尽管吩咐,小妇人一定办妥。”

也不是别的什么,主子让统计人数,程伯想着他们到底不如镇上的原住民知底细,怕遗漏错算,倒不如找一两个识数的百姓去办这事。

他问这妇人可识数,妇人答识得,便将此事交由她,数清楚了就到衙门口禀报,会有人出来同她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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