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凛又问:【好吃吗?】
007:【未有其比。】
于是喻凛扯着嘴角对林鹤生硬地笑了一下:“好啊,谢谢哥。”
……
谢知让的家在城西的筒子楼,是少有的还没有开发的区域,单是从林昼的公寓开车就要二十分钟,更不要说其他交通工具需要花费的时间。
陆川高中本来给他安排了宿舍,但是谢知让的奶奶在去年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离不开人,他只能这样辛苦地两头跑,晚上还要到附近的酒吧做兼职。
外墙斑驳的涂料已然褪色,窗户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遮阳窗帘,像是缝缝补补的补丁。楼与楼的间距狭窄而拥挤,墙上不时可见各类小广告,张贴的时间已经无法辨认,风吹雨打后有的只剩下了残破的一角。
城市的喧嚣在这里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麻将象棋的碰撞声与粗鄙的叫骂。三两个刚放学的小孩嬉笑着从楼道里跑过,偶尔还能听见一楼铁锅与锅铲碰撞的声音,饭菜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构成了一片奇异的烟火人间。
再往里的路上堆满了杂物,不好进也不好出。喻凛让林鹤把车停在了路口,自己则是踏着高低不平的水泥路往里面走。
谢知让住在三楼,厨房的窗户狭小,窗外用一块破布挡着太阳。老旧的排风扇嘎吱嘎吱地转着,呛人的油烟味飘荡出来。
“谢娃子,你家的油烟又飘上来了,呛死人了——”四楼的窗户打开,年过四十的女人探出半个身子向下喊道。
锅铲碰撞的声音一顿,随后就是谢知让闷闷的少年嗓音:“不好意思周姨,过几天就来修。”
楼道里是一滩乌黑的积水,墙上贴满了狗皮膏药似的纸条。自行车挤在一块塞在一边,人能通过的空间也是狭小。
喻凛扫过眼前的一切,眼里没有厌恶,也没有嫌弃,只是单纯地好奇。
一只流浪猫竖着尾巴贴着墙蹭了过来,喻凛面无表情地垂下眼,任由它在自己裤腿上蹭了又蹭,也只是抿着嘴盯着,没有说话。
007语重心长:【这就是谢知让的生活,如果没有和许泽安在一起,他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样的生活。】
【许泽安拯救了他,给了他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的荣华富贵。如果你强行逆转剧情,谢知让的苦日子只会这样持续下去。你想想看,无父无母的少年,上面还有个老年痴呆的奶奶,更不要说他还是一个omega。穷苦人家的omega,和一件物品没有区别。】
喻凛终于蹲下身,伸手在那只流浪猫的腹部揉了一把,又在它伸爪反抗时敏锐地捏住了它的爪子。
在原有的世界线上,谢知让的奶奶死于明年的四月。因为许泽安朋友的捉弄,谢知让不小心被关在了夜晚的学校里,等他好不容易喊来了校工开了门,又在赶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流氓。
007说得没错,贫苦人家的omega不过是一件物品。如果不是路人经过,谢知让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不难深想。
可当他回到家,却发现病弱的奶奶为了出门找他在漆黑的楼道上摔了一跤,已经被邻居送进了医院抢救。
巨大的噩耗和巨额的医疗费用砸得他手足无措。他借遍了能借的钱,退了学,四处打工,努力填上这笔窟窿,可仍旧杯水车薪。最后他的奶奶依旧没挺过来,很快便撒手人寰。
而谢知让后续也没能参加选拔考试,还因为提前退学涉及违约要退还学校的奖学金,一直在外奔波着,持续到两年后与许泽安的重逢。
与其说是许泽安拯救了他,倒不如说如果没有许泽安他完全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林……昼?”
谢知让拎着垃圾袋,诧异地看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漂亮少年。
喻凛松开手,放跑了在他脚下作乱的流浪猫。缓缓地站起了身,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
谢知让说话依旧是那样细声细气,甚至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有些手足无措。这样脏乱的环境,破旧的小巷,和林昼这样光鲜亮丽的人完全不匹配。
谢知让从未这么清晰地感知到他们之间的鸿沟。
喻凛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想明白了吗?”
“什么?”
“我是问,你想离开他吗,离开许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