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一个院子,安嫔自然也看到了那座观音像,那一抹白色实在过于扎眼,刺得她胸口堵得慌。
回想她进宫也快六七年了,也从未有过身孕,可皇上从始至终都没给她送过这些。
后宫自然是孩子越多越好,不在乎谁生,能生便是好的。
但是皇上却从不掩饰他内心对于舒佳氏能早日有个孩子的期盼。
她站立在屋内,久久未动,握紧了手心,指甲扎在手掌肉的疼痛不及胸口难受的十分之一。
皇贵妃,宜妃、德妃盛宠之时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从没有有过此刻这般复杂的感觉,羡慕嫉妒又难堪,甚至带着点儿恨意。
或许这就是眼不见为净,其他几宫都有着距离,只是听说并不会有多感同身受,可这日日亲眼所见,她又怎么能心平气和的看待这一切呢。
舒佳氏离自己这么近,每一次眼睁睁的看她受宠,都像根银针一样狠狠扎在她的心尖上。
她闭了闭眼,又随即睁开,然后招呼门口的太监去乾清宫传话。
安嫔跟着梁九功的脚步进了正殿,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乾清宫了,上一次过来好像还是两年前。
其实这里没有任何变化,可她却没由来的感到有些陌生。
康熙神色冷淡的瞧向来人:“梁九功说你有话要说?”
听了这话,安嫔挺直的脊背僵了僵。
她忍不住思索,皇上也会用这样的语气和这样的神情对着舒佳氏吗?
安嫔动了动喉咙:“臣妾确实是有要事禀报。”她的情绪有些波动,所以发出来的声音也带着干哑。
康熙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往前倾了倾,顺手将手中的毛笔挂在笔搁上。
安嫔的眼神跟随着康熙的动作,视线扫过皇上的桌案。
笔搁的旁边挂了一小幅画,左下角还有个印章的图案。
说来可笑,她甚至不用靠近就能知道这画是出自舒佳氏的手笔。
她很清楚的记得去西配殿的时候,也曾看过类似的挂画,舒佳氏平日里最爱捣鼓的就是这画画的事。她的奴才也在院子里时不时的给她晒纸晒笔。
安嫔咽下内心的苦涩,如果说她刚刚还有些踌躇的话,那现在看到这副场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
凭什么,凭什么皇上会如此喜欢这样品性的一个人。
等了很近没等到安嫔开口,康熙拧着眉不耐问道:“到底是有何事?”
安嫔整理好情绪,开始说:“臣妾有个奴才名字叫春柳,曾经伺候过舒嫔。”
康熙没吱声,像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安嫔勾起嘴角:“皇上不想知道她跟臣妾说了什么吗?”
康熙头都没抬得的回道:“背主的奴才说出口的话有什么可值得听的吗?”
安嫔脸上的笑容僵住,她又在发散思维,皇上为何会如此清楚一个奴才的来历,还是说但凡是舒佳氏的事,皇上都尤其上心。
她默了几秒,忽略了康熙口中的意味,又继续说:“臣妾想说的是有关舒嫔进宫前的事。”
康熙闻言一顿,抬眼看向面前站着的人。
安嫔默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下定决心开口:“那奴才之前跟臣妾说,舒嫔进宫前便有个快定亲的人,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只是因为要进宫选秀这桩姻缘才就此作罢,舒嫔进宫之后日日掉眼泪,心有郁结,便一下子常病不起。”
“心有郁结…”康熙听完神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嘴里又重复了几遍这个字。
“皇上若是不信的话,可派人前去扬州府调查,臣妾若是说错一句,全凭皇上处置。”
康熙回过神,看了看安嫔:“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安嫔像是难以置信皇上平静的态度,着急问道:“皇上,您不相信臣妾?您可以把舒佳氏叫来审问的。臣妾所言无半分虚假。”
康熙不置可否,只摆摆手对着梁九功吩咐道:“先把她带到偏殿候着。”
梁九功送完安嫔又战战兢兢的回到正殿,瞧着皇上盯着桌上某一处发呆,他有些发怵。
后又听到皇上轻叹一声吩咐道:“把她叫过来吧。”
启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