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闻述的坚定像巴掌一样,毫不留情地甩在季唯意的脸上,红肿热痛将她吞噬,甚至比脑门上的大包还要痛上十分。
她倚靠着墙,任由墙体的冰凉透过衣衫传进她的身体,似乎只有这样,她混成浆糊的脑袋才能得到几分清明。
可不管季唯意怎么极力控制,眼泪却流越多,她胡乱抹去,死咬着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季闻述和贺逢年还在书房里,只要他们现在推开门就能看到走廊外狼狈不堪的她。到那时,她该怎么和季闻述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哭?
说自己听到了季闻述嫌她小,说她是个孩子?
说她烦恼自己只有十四岁,而不是和季闻述相当的年纪?
她没法解释。
她现在应该擦干眼泪,挺直腰背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写作业,而不是在这里因为已经注定的事浪费时间。
既然没法改变既定的事实,那她就改变客观条件。
这么想着,季唯意忽然没那么难过了。
她站起身用袖子狠狠擦干眼泪,衣料碰到脑门的大包时,疼地她倒吸口凉气。
写完最后一科数学,季唯意伸了个懒腰,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时,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吃消炎药。
指尖轻扶上额前的肿胀,指腹下微微发热的凸起略带疼痛,季唯意看着镜子里的那里,好像比之前更肿了。
好丑。
她用手捂住额头,视线落在碎发上,忽然想学着李礼那样弄个刘海。
这么想着,季唯意解开发绳,在头顶取出合适的头发然后折叠盖在额头。她抬眼去看镜子时,耳边忽然响起几道陌生但熟悉的声音。
「妈妈,班里好多女生都剪了刘海,我也想要。」
「留刘海也可爱,不留刘海也可爱。」
「咱们唯意小时候就这么漂亮,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
剧烈的头痛如翻江倒海般朝季唯意袭来,忽然袭击叫她措手不及,刹那恍惚。
灯光被渲染开,视线变得模糊,她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耳鸣声在她耳边肆意叫嚣。
季唯意捂着脑袋却不小心触碰到额前的肿胀,撕扯般的痛捆绑着她的身体,肌肉已经疼的没有余力再去管。
她撑着脑袋抓着头发,可头痛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愈演愈烈,直到她痛到嘤咛出声,耳边的一切仿佛变得清晰。
「那等唯意长大了,叔叔带你去江南好不好?」
「她克死我哥嫂我还没跟她算账,既然她醒不过来,那就让她在医院自生自灭吧!」
「要不是为了庆祝季唯意考年级第一,我哥嫂不可能改机票连夜飞回来!飞机也不会出事!我哥嫂死了,季唯意是要负责任的!」
“。。。。。。”
这些声音是真实的,她是真的听到过,但她却不记得这些声音是谁。
想起今天在走廊上撞到额头时她看到的那场火灾,季唯意不认识那个地方,可周围的一切仿佛亲眼见过般真实。
她是见过的,但她不记得。
疼痛消失,季唯意双臂撑着桌子,手下一片湿润。
她定睛一看,桌上的水杯不知何时打翻,胳膊下的数学笔记早就被水晕染开,黑团团地糊在纸上,黏连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