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无名怒火涌上季唯意的眉心。
“那你把我叫来干什么?不让我上去不让我走,你到底要干什么?”
平静的海面引起波澜,须臾又沉寂下来。
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季唯意喘着气,气息不稳,难得地失态让她怔愣。
“唯意,你以前从来不会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季家怎么把你养成这样了?”
“哪样?季承盛,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你说话?和从前一样跟在你屁股后面叫你叔叔吗?”
“不可以吗?唯意,我们见面以来你就没叫过我叔叔,几年不见而已,怎么变得这么生分了?”
颇为伤心的语气像是点燃季唯意最后的一根导火索,她眼中愠色在夜色中熊熊燃烧,冰凉的车内似乎都被火舌舔舐到灼热。
她的声音落在车里,如沾这火的刀刃戳向季承盛。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不可以!从你把我仍在医院,对杨姨季叔说那些话的时候,我们的叔侄关系就因为你的冷漠绝情断开!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摆出一种受伤的无辜模样出来?又是以什么身份质疑季家,质疑护住我这个孤女、供我到十八岁的季家?”
“季家和我毫无血缘却待我如亲生,而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你,我曾经最亲爱的叔叔,弃我、抛我,和我断绝来往。我曾经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会那样做,但我现在并不想知道,因为你现在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多年的委屈和愤怒被堵塞的胸腔,现下已经发现了某个疏通点,顺着那里正在一点点往外宣泄。
季唯意看向他,瞧着他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只觉得现在的季承盛已经将记忆里的那个和蔼可亲的形象全部碾碎,现在瞧着就只剩可笑。
不。
不是现在就碾碎。
是在他说那种话时,往日他对她的好皆不复存在。
“季承盛,我不知道你刚刚怎么会说那样的话,现在就算我愿意叫你,你敢答应吗?”
“我”
“可我不愿意。”
对上季承盛眼底的疑惑,季唯意一字一句,“我不愿意认你,也请你依然保持着当年在医院的决绝,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看向卡着的门锁,“请你解锁。”
“既然你不愿意认我也没关系,那燕深,你哥哥呢?你也要和你哥哥划清界限?他的事你也不管了?”
呼吸瞬间被掠夺,季唯意想起最近燕深的异常,还有她上热搜的事,燕深不可能没看到,但他确实到现在都没联系过自己。
把季唯意面上的迟疑想成她的退步,季承盛那张算计的脸上终于露出得逞的笑意来。
交叠在一起的二郎腿放下,他从前方桌台里拿出一封辞职信递给季唯意。
“他能同意来季氏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你吧。”
“这是燕深哥的辞职信?”
“辞职信是这周一他递上来的,当天直接就没上班,电话也联系不上,一直显示空号。看样子,你不知道这件事。”
“”
不用听到季唯意的回答,季承盛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支票,放在两人之间的搭手处。
“我需要你帮我不,帮你哥哥,劝他回来,以后继承公司也算是让你爸爸一下的江山能留在我们季氏的手里。这一沓支票你随便写,不管写多少都是有效。”
他抽出一支笔在最上面那张写上一串数字,往季唯意面前推了推,“我知道季家物质条件知足,这几年你也生活的很好,但是唯意,你别忘了,你到底是我们家的人,不是谁收养你,给了你几年的物质生活你就倒戈。”
“血缘是世界上最难分割的东西,不是你两片嘴唇上下一粘就能按头确定的。燕深现在鄙夷的东西以后他会甘之如饴,你也一样。”
“你们现在都很年轻,只要别人对你们好一点你们就会付出十倍的好回报他们,反之亦然。唯意你要知道,有时候不一定眼见为实,需要你用理智去判断。”
“对于把你暂放在医院的事是我情绪上头,欠了考虑,但我后面也去季家看过你,却被杨舒慈夫妇挡了回来。他们说你记忆欠缺,不让我见你,所以这么多年我才没有联系过你。”
他语气放缓,“唯意,杨舒慈和季望图——”
“他们怎么样我比你清楚。”
手背一片一片的红晕印着月牙型的印子,季唯意指尖交握,却没有看一眼那沓支票,“什么时候解锁。”
“啪嗒”一声,车锁解开,季唯意抬脚欲走却听到季承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