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与吕佐都感觉,日子在开始渐渐变好了。
这天,宋十安突然提出,想去他曾经观察敌情的山头上去踏青吹风。
他难得主动提出想出门,三人都很开心,铺好马车将他抬上去,按着他说的路线,慢慢悠悠去看风景。
那座山路不算陡,不知是不是被驻扎在此的大军清理过道路,马车十分顺利的直达山顶。
宋十安指着山边的一块大石头,要周通和吕佐将他放到那去,说他无数次观察敌情时都站在上面。
因为他轻生的前科,周通和吕佐心中不安,不愿照做。
宋十安开始发脾气,将车里的东西往外扔去。
钱浅掀起眼皮觑了他一眼,对二人说:“照他说的做。”
周通与吕佐虽然不解,但还是依照她的命令去抬他。
钱浅忍不住掉下眼泪,不是害怕、不是不甘,而是无能为力。
这一刻,她的心中满是挫败和苍凉。
两个多月的昼夜相伴,她始终不能靠近他。
她心里清楚,有些事情,不自己亲身体验,是没办法真正感同身受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过,是不是这样放他走,让他就此解脱,才是真正为他好。可是她又舍不得,舍不得那么温暖明媚的人,就这样枯萎在黑夜里。
她总希望他,能窥见天光。
可那场背刺磋磨掉了他的傲气与自信,那些鞭子打弯了他的脊梁,那极致的羞辱溺死了他的心。
她已然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陪伴他、拯救他,小心翼翼地去拼凑他破碎的尊严,却时常感到深深的无力。
她太高估自己了。
她非但没能让他变得好起来,反而被他带进了那些恐惧、自责、抑郁、绝望的情绪中,身心都快被拖垮了。
她真的,想放弃了……
我放过你了
钱浅牵着宋十安的手,坐在那块巨石上,斜坡下是嶙峋遍地的岩石,若摔下去,必死无疑。
宋十安垂着头,双手紧握,睫毛不住地颤抖。
那一刻,钱浅觉得他好像就要随风而散了。
宋十安轻轻开口:“我是个废人了。可你不一样,你不该过这样的生活。”
此时,他好像又是那个和煦温暖的宋十安了。
那熟悉的面容明明近在咫尺,钱浅却觉得好像与他相隔了万里。
疏忽间她觉得,她似乎这辈子都没办法抓住他了。
连月来的疲倦和辛苦,使她心中凭空升起一股子委屈和怅然,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像要把他印在脑子里,开口轻声说:“宋十安,你哄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