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邪似乎很清楚自己要去哪,他在玉府左转右转,好像对这熟悉得很。见他走的路越来越偏,卞三秋不禁冷笑一声。秦镇邪进了一个院子,推门时,一道黑气扑了出来。
“糟糕!”君稚正要帮忙,却见秦镇邪一把抓住了那黑气。只听那黑气惨叫一声,剧烈地挣扎起来,却还是一缕缕渗进他的掌心,最终,竟然被他完全吸收了。君稚目瞪口呆,卞三秋则脸色凝重。树上,一只红雀冷眼望着他。
秦镇邪推开门,门栓不知为何在地上。婢女听到动静出来探门:“是谁?”见是秦镇邪,她惊疑道:“公子半夜来这干什么?夫人已经歇下了。”
听见里面有人,卞三秋赶紧跟上去,婢女看到他跟君稚更惊讶了。秦镇邪径直向前走,婢女忙叫他停下,见不管用她急忙伸手去拦,却拦不住。君稚赶紧上前帮忙,却被秦镇邪一把推开。他已经走到台阶上,离公主的房门只有一步之遥。
“你干什么?”卞三秋拦住他,却看到了他冷冰冰的眼睛,那跟白天的秦镇邪看起来截然不同。下一瞬,秦镇邪推开了他,婢女慌张地去扯着胳膊,直接被扔了出去。
他拉开了那扇黑幽幽、静悄悄的门。
“不!”婢女绝望地喊道。
门内一团漆黑、安安静静,就在秦镇邪踏进门的一瞬间,一声厉啸传来,哒哒步声急至,一道黑影刺出,直向秦镇邪咬去。
秦镇邪挥拳相击,那人痛吼一声,缩回屏风后,嘶嘶低吼,似有畏惧。秦镇邪一拳打碎屏风,那人扑跌而出,冲出门去,月光照在她青白的脸上——正是安乐!她披头散发,仅穿着长袍深袜,秦镇邪紧跟其后,三两步便抓住了她,谁知安乐一扭身,居然从长袍中钻了出来!
她向大门跑去,就在她即将冲出门的瞬间,那婢女将门关上了,她哭喊道:“夫人,您不能出去啊——啊啊啊!”
安乐五指抓在门上,刮擦声直刺耳膜,婢女尖叫着蹲下,安乐撞开门,向外高高跳起——
“咚!”
君稚将她撞倒在地,急喊道:“她是走尸!”
安乐咆哮一声,尖利的五指向君稚抓来。她面目狰狞,獠牙毕露,口中喷出恶臭,满园花香也遮不住。婢女惊恐地看着这一切,转身奔向门外。
正当她跟君稚缠斗时,秦镇邪一把将她抟倒,伸手盖住了她的脸!只听令人牙酸的嗤嗤声细沙般响起,一股股黑气从安乐脸上冒出,涌入秦镇邪掌心。她尖叫不止,双手在秦镇邪铁一般的胳膊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而他不为所动,黑夜般的双眼毫无感情地盯着掌心下的女人,那样子令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夫人!”婢女冲进院子,尖叫着扑了过来。秦镇邪看也不看就抓向她的脸,却被君稚撞开。
“你疯了?”他大吼道,“这是人!”
“他现在根本不清醒!”卞三秋拍出黄符,符纸碰到秦镇邪的瞬间便燃烧起来。他痛吼一声,毫不留情地攻向卞三秋!君稚忙提剑相救,正当三人缠斗时,一人冲了进来,抓起园子里的花盆狠狠砸在了秦镇邪的后脑勺上!
刹那间秦镇邪额头上的青印猛涨,一股黑气涌出,弹开了花盆。秦镇邪也倒在了地上,他额头上,青痕已经不见了。玉无虞光着脚站在原地,气喘吁吁,他看向卞三秋和君稚,怒吼道:“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树上,红衣女看见了一切。现在,她已经完全确定秦镇邪就是那个人了。难怪阎罗的法力都压不住这家伙。
屋内,玉无虞抱臂坐在床边,他已经穿上了鞋。床上躺着脸色青白,双眼紧闭的安乐公主,她额头上贴着卞三秋画的符,秦镇邪被安置在床斜对面的软榻,君稚坐在软榻另一侧,他们对面是卞三秋,婢女站在床另一边。
之前,就是她喊来了玉无虞,因为他住的地方离安乐公主最近,也是她刚刚喊来了玉无忧,因为除了他没人能解决眼下的场面。
玉无忧一看到屋内的景象,就如五雷轰顶。瞒不住了。他绝望地想,呆愣愣地望着安乐。
玉无虞转过身,问:“嫂嫂是怎么回事?”
玉无忧双唇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嫂嫂怎么回事?说话啊!她不是病了吗?这是病人的样子吗?”玉无虞几乎在咆哮,他眼中闪烁着泪花与怒火。玉无忧手脚发麻,脑袋里一片空白。玉无虞将他拽到床前,拽着他的手伸到安乐鼻下。玉无忧猛地缩回手,战栗着。玉无虞望着他,双眼含泪:“没有气了,玉无忧,没有气了。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啊!”
“我”
“你不是把她救回来了吗!”
“我”
“你一直在骗我。”玉无虞泪流满脸,“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么对嫂嫂!”
他狠狠推了玉无忧一把,夺门而出。
他走后,玉无忧仍不说话,只是望着安乐,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卞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事说来话长,恐怕要等老秦醒了才说的清楚了。”君稚心烦意乱道,“侯爷,您还是先告诉我们公主殿下是怎么回事吧。”
“她是自尽。”玉无忧颤声道,“陛下如果知道,一定会杀了我们,我只能让她活着。”
“所以你就把她做成了走尸?”
玉无忧一震,问:“走尸?”
卞三秋冷冷地说:“是走尸,而且还有被炼化的痕迹。”
“炼化?”玉无忧不敢置信地问,“炼化?不,不可能,他没说会把她炼成走尸”
“他?他是谁?”
“国师”玉无忧忽然明白了。他在安乐床前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