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兵部。”齐净远喝了口茶,道:“大部分的兵权还在闻端手里,一旦平衡被打破,或许会引起宫变。”
谢桐坐在上首位,瞧上去颇有两分心不在焉,听了他们的话,不置可否:“朕觉得吏部可以慢慢渗透,兵部倒不急于一时。”
齐净远不解:“为何?”
谢桐手指搭在桌沿上,缓缓敲了敲,漫不经心地说:
“太傅人还在西南,若对兵部做太大的动作,京中势必动荡不安,太傅难以安心待在西南处理疫疾。”
齐净远顿了顿:“这样不是很好吗?”
谢桐平淡道:“朕觉得不妥。”
齐净远沉默了片刻,倏而开口:“圣上,臣斗胆问你一个问题。”
谢桐撩起眼睫看他。
“臣想问,如今在圣上的心中,江山与闻太傅,孰轻孰重?”
听见齐净远的话,谢桐神色连动也不动,道:“朕为何要回答你这莫名其妙的提问?”
齐净远笑了笑,桃花眸眯了眯,没有因谢桐的反应而退缩,语气轻快地说:“臣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随意问一问。”
“臣还记得,当年圣上还是太子时,就心怀宏图大志,时常与臣和简相讨论政事,想要除清弊病,肃整朝廷。”
“现在圣上登基后,许是太忙了,与臣等的交谈也不如往日多……”
齐净远不慌不忙道:“但见圣上待闻太傅却比往日还要亲密,于圣上想要谋成的大事而言,似乎并不有利。臣平时又寻不到圣上,所以今日才借机有此一问。”
谢桐心想,齐净远当了工部尚书之后,果然是长进了。
连话都说得人模人样的,一通七弯八绕下来,听得人头疼。
“打住,”谢桐抬手止住了齐净远的话,揉了揉眉心,说:“朕不见你,不是因为忙,纯粹是不想见罢了。”
齐净远:“……”
一旁静静听两人说话的简如是:“……”
“朕似乎早与你提起过,”
谢桐想了想,倒也实在记不清自己有没有说过,索性再讲一遍:
“你不是断袖么?朕与你喜好有别,为防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保持些距离更好。”
这话是说给齐净远听,也是说给简如是听的。
如谢桐所料,他将此话陈述出来,另外二人便停下了手中动作,齐齐看过来。
“喜好有别……”简如是若有所思,问:“臣原记得,圣上也曾提起过,对闻太傅也有不一般的感情。既然如此,我们的喜好又有何区别呢?”
谢桐:“……”
别问了,问就是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男同文。
连闻端都成了断袖,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不过这点念头只能在心里转一转,面对简齐两人,谢桐还是非常面不改色义正言辞的。
“当然有区别。”
谢桐冷冷冰冰地说:“朕不知你们为何突然成了断袖,许是一夕冲动,脑子转不过弯来。”
脑子不过弯的两个人默默无言:“……”
“但朕对太傅,是多年的师生情谊。这番情谊与常人不同,不仅不浅薄,还比寻常的君臣之情更深,与你们的一时冲动自然不同。”
谢桐说得理所当然,并且随着这句话从口中说出,近日来心中紧扯着的那根弦似乎也松快了些许。
——啊,原来他这些日子忧思苦恼、脸红焦躁,闻端的一举一动都会牵连他的心神,是因为那不一般的多年的师生深情?
谢桐觉得自己悟了。
简如是安静了一会儿,见谢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于是出声道:
“臣虽自认对圣上的感情并不浅薄,不过既然圣上这样说,臣也不便再多言。”
他用眼神制止了齐净远要出口的话,又继续说:“不过臣关心圣上,还是想问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