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荥抬手接下颓然倒下已然昏迷的人,摸了摸对方红热的不正常的面庞,长长一叹,“又喝酒了啊。”
《三界至尊》中,神淮的酒量酒品绝对是能和对方那修为天资相媲美的,同样逆天,只不过后者惊才绝艳到逆天,前者就是离谱奇差到逆天。
玄荥曾有幸见过一次对方喝酒,一杯倒不外如此,也便罢了,那酒品就更不敢让人恭维了,好险没移平整座宗主主峰。
不过,神淮一向甚少饮酒,自己事,自己知道。
且就那骚包的性格,永远一丝不苟的长发,永远耀目如火的衣袍,一天恨不得用柚子水把身上羽毛梳上一百遍,怎么可能让人看到自己这么不华丽的一面呢?
这一次,却是烂醉了。
恐怕是唯一一次不是意外的饮酒,也是唯一一次不发酒疯的醉酒。
玄荥摇了摇头,双手打横抱起已经只剩梦呓的人。怎么也不能让如今已是堂堂妖王的对方幕天席地、醉倒草丛罢。
妖族以龙、凤、麒麟为尊,奉为王座。
景泽陨落后,三人恐怕已接任妖王。
“师尊。”
身后传来一道柔和清朗的低唤,玄荥回头,圣君霄眉目柔和、嘴角带着暖人的笑,岁月静好。
“师尊,我来吧。”他几步快走上来,转眼已是接过对方手里的人。见玄荥周身气息已不再萧索,不由松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双臂中面色醺然的男人——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
两人并肩回到灵骨木屋,把神淮放在了唯一一张床榻上,在屋外木桌边对坐。
如今倒是不适合回去了,至少在神淮醒来之前。
圣君霄冲好灵茶,提壶倾倒,轻轻把杯盏推倒玄荥对面,“弟子如今越发想学师尊的演算之道了。”
“怎么?”接过杯盏,玄荥抬眉。
乳白色茶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对面人眉眼,让人看不真切。
“因为我不想有一天也如他一般。”圣君霄朝屋内看了一眼,仿佛怕凉似地捧起杯盏,滚烫透过手心传过来。
他面上带笑,“弟子还记得,当初去参加四方大会前,师尊算到命中死劫时,也是如景泽长老一般替弟子安排好一切。如今想来,不胜温暖,更,不胜惶恐。”
你什么都能算到,难道算不到我会伤心的么?神淮悔恨遗憾之语仿佛响在耳畔,玄荥轻轻放下杯盏,却始终没有说话。
纵然悔恨遗憾,左不过一时之痛,总会走出来的,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勘不破的,可若提前告知,岂非化短痛为长痛,更有可能令对方激进改命、逆天而为……
“勘不破,勘不破,勘不破!”圣君霄忽然站起身,情绪激动,不用想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再也压抑不住自听到神淮恨语后的害怕惊慌。他真是恨极了玄荥的极度理智,什么东西都是可以算一算评个优劣可否的么?
如果当初那个命中死劫应劫之人不是他,是不是对方就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在了,只留给他一个安排好他日后一切的乾坤袋?
他不敢想象,景泽之死、今日神淮让他一瞬间回想起过去许多忽略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