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要弥补那漫长的八百年。
边都
天亮的时候,桑晖圈着良宵,不舍良宵走。
良宵一只手倦倦地垂在床沿,将脚踝上的银镯有气无力地晃了晃,笑说:“度魂使,快散架了,不叫我歇歇吗?”
良宵银白长发冰冰凉凉,软绸一般缠在桑晖手臂上。
桑晖把良宵垂在床沿的手捞回来握住,又抬腿将良宵晃动的脚一压,用手梳起了良宵的长发。
他曾想为良宵亲手做一把梳子,却至死都没有做到。
桑晖叫良宵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梳得认真。
良宵极有耐心,将脸埋进桑晖臂弯配合着,等桑晖梳完了,良宵几乎就要在桑晖的怀里睡过去。
其实良宵也不想走。
“好了。”良宵语气轻松,一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鼻尖在桑晖颈间蹭了蹭,这才坐起身。
桑晖沉默地躺着,手指还勾着良宵的一缕长发。
简直像勾着良宵的心。
良宵轻声叹气,摇头笑笑,俯身又同桑晖接了一个绵延的长吻,最后于万般不舍中下了床。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床边思虑良久,神情很是认真地问:
“你想见见狼嗥吗?”
桑晖微微一怔,有一些意外。
他坐起身来揉了揉眉心,没有回答,只是下床握住良宵的手说:
“我送你。”
桑晖将良宵送出魂树,自西山落下的一弯月牙只剩一点尖还挂在山顶。
“晚上见。”
良宵笑笑,说完不敢再多看桑晖一眼,随着降落的月牙散成几缕月光,很快离开了。
桑晖站在树下望着西山,等到月亮彻底落下,在恢复知觉的身体中抽出了一根自己的肋骨。
他同良宵缠绵整夜,此刻倒是睡意全无,坐在树底下一心雕磨着他的骨头,直到兔女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喊:“出事啦出事啦!那个吊死鬼被人给抓了!”
桑晖在树底下一坐就是一个上午,闻言抬头,见兔女急得满头是汗,用衣袖擦了擦手里的骨头,慢悠悠地站起了身。
兔女刚才光急着喊没注意看,这下目光才往桑晖手中落去,不解道:“你拎根骨头做什么?”
桑晖不答,弹了弹兔女长长的兔耳朵,召出树上的魂鸦跳上去,说:“带路。”
边都城外有一个镇子名叫龙门镇,它在八百年前,不过是一个极小的村落。
图鲁瓦破了中都城以后,直接率兵来到了此处。
龙门镇靠近边疆,称不上繁华,加之今秋边都大旱又饿死不少人,镇内人烟稀少,现下驻扎的只有图鲁瓦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