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格拉族无人不欢呼雀跃。
可当狼嗥将鸿蒙的人头献祭在金绝伦树下,花费数月,以一己之力解了族人身上的诅咒,他的族人却因对鸿蒙多年的憎恨,趁机将鸿蒙的尸身偷走,喂给了专食腐肉的昏鸦。
从此,狼嗥再也没有原谅过他的族人。
他杀了所有碰过鸿蒙尸身的人,将淖尔喀曾经留下的诅咒变成一个真实的谎言,叫他本来得到自由的族人又失去自由。
雅格拉族人对此深信不疑,不敢多走出一步,永远地困在了北荒这片苍茫大漠里。
然后,狼嗥向鸿蒙活生生地献祭了自己。
悔意
狼嗥想要同鸿蒙永不分离。
他给鸿蒙下了血咒,用龙筋将鸿蒙与自己的灵魂紧紧捆束。
那是带有反噬的恶咒。
缠绕在狼嗥双腿上的血藤因为狼嗥对鸿蒙的献祭肆意生长,缠绕交织,生生绞没了狼嗥的肉身,长成了大漠唯一一棵繁茂的血藤树。
然而鸿蒙宁肯魂碎也不愿留下,狼嗥到头来困住的只有他自己。
良宵手一挥,血藤树的树干在银色月光中变得透亮,现出了狼嗥的身形。
八百年已过,狼嗥容颜不改,还是十八岁时的模样。
他的头发像年少时那般用短刀削短,还是显得毛毛躁躁,身上穿的是大婚那日的喜服。
狼嗥曾穿着这身喜服拥抱过鸿蒙,那上头上沾过鸿蒙的血,也染有过鸿蒙的体温。
这些都是很久远的过往。
桑晖朝树干走近一步,只是静静看着。
彼时的狼嗥胸膛微微起伏,尚有呼吸。
他睁着眼,目光却空洞,似是茫然看向树外,又像是出神遥望着远方。
缭绕的黑雾笼在他的周身,血藤树吸尽他身上所有血色,他苍白的脸在月光下透着沉沉暮气,再也不是曾经张扬桀骜的少年郎。
他活着,却如同死去。
桑晖看着看着,眉头不由皱起。
良宵朝树内的狼嗥看去一眼,轻抚桑晖的眉头开口解释。
“许多的机缘巧合,叫他修成了不死身。”
八百年前,狼嗥因爱成魔,献祭鸿蒙。
在吞肉嗜血的两根血藤间,白龙的龙筋守护了狼嗥的肉身。
曾戴在狼嗥脖子上的狼牙有着鸿蒙亲手拴上的红绳,那红绳是白龙曾经吐出的一丝龙息,故而这龙息带着白龙的意识,在狼嗥气绝身亡的时候护住了狼嗥的肉身和最后一点微弱的呼吸。
鸿蒙魂碎之时,狼嗥也曾毅然决然地随着鸿蒙魂碎,但在白龙龙筋的守护下,狼嗥碎裂的魂魄倒也留住了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