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年,她无数次地想过,如果当年她再有能力一些,或是她再勇敢一些,拼尽全力让时易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他的人生轨迹一定完全不同……虽然不能与宋谦相比,但至少不至于受这么多苦,更不至于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差点痛死,伤到器官,现在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此刻,病房内没有宋家的人。
沈漪不管不顾地释放情绪,像是一头雌狮子一样嘶鸣地呜咽着。
很长时间,她都没有这样痛快一场。
她紧紧握住时易的手,忽然,感觉他的小拇指似乎轻轻动了一下。
像是母子连心,沈漪跟着颤抖起来,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连哭泣也停止了。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时易。
只见他眉头微微动了动,轻轻偏了一下头,似乎半梦半醒依旧清晰的感受到伤口的疼痛。
沈漪俯下身,还是忍不住抽噎,泪滴掉在他的额头,后又滑进鬓角。
又过了数秒,时易稍微张开嘴,喉结缓慢地滚动,花了很长的时间来找到自己的声音,艰难地用很低的气声道:“……辛念,别哭了。”
“你说什么?时易……阿易,是我,是妈妈啊。”
沈漪没有听清,只是紧紧拉着儿子的手,摩挲在掌心。
时易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光线并不强烈,因此他的瞳孔很快便适应。
看清来人,他慢慢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沙哑着声音问道:“辛……辛念呢?”
看着沈漪满脸的泪痕,昏迷前的场景像是掉帧的电影画面在脑中迅速地划过……时雨是不是又回来了?
时易浑身一抖,苍白的面孔露出近乎狠厉的神色,“辛念呢?”
沈漪却不知儿子在想什么,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我让她出去了,我想单独跟你待一会儿。”
时易扭头,抬起手,目光向床头柜扫视。
“你在找什么?”
被亲生父亲捅了两刀,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意志力也似乎被人剜走,这让他埋藏在心中十多年的恐慌和不安重新汹涌,他需要辛念即可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手机呢?让辛念回来——”
话音刚落,房间门再度被敲响。
时易躺着,角度看不见门外,“——她回来了?”
沈漪却忽地噤声,眼泪干在脸上,留下泪痕。
她沉默着,许久才站起身,走过去,按动门把手。
时易垂下眸,看见小半个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