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道路崎岖不平,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静之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些障碍似的,骑着两轮自行车一路疾驰而过。她心里虽然还在生林九的气,但一想到大帅和那个被恶婴控制的女人可能会对他不利,就恨不得立刻飞到林九身边去。反观蔗姑这边,情况可就没那么乐观了。她费力地蹬着三轮车,车上还载满了沉甸甸的灵婴塑像。每一次踩踏都让她感到无比吃力,汗水顺着额头不断流淌而下。“喂,你等等我啊!你那是跑车,我这是牛车啊!”蔗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着前面的静之大喊。静之听到声音后回过头来,看到蔗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连忙捏住手刹,同时用脚撑住地面,稳住了车子。“你快点嘛!”静之急切地催促道。蔗姑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快要废掉了,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她对静之翻了个白眼,索性放慢了速度,最后甚至慢慢地停了下来。“歇会儿吧,嗬……我不行了!”蔗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道。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看着静之不解地问道:“林正英那样对你,你还这么着急去救他呀?”静之轻轻地抿了下嘴唇,嘴里含着的那颗糖果散发出丝丝甜蜜的味道。这股甜意在她舌尖蔓延开来,似乎真的能够减轻一些她内心深处的烦闷。沉默片刻之后,她缓缓开口说道:“……走嘛,我不放心。”蔗姑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姑娘,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疼惜。嘴里虽然还在不停地嘟囔着:“真是只傻猫啊!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但那只脚却已经迅速地踩到了脚踏板上。“等等!蔗姑,我好像闻到一股香味儿……嗯,像是红烧肉的味道。”静之用手轻轻揉了揉自己那挺翘的鼻头,满脸狐疑地说道。经她这么一提醒,蔗姑也情不自禁地抽动了几下鼻子。然而,她却摇着头反驳道:“不对,这分明是椒盐鸡屁股的味道!”两人面面相觑,突然间都警觉起来。她们心里清楚得很,这里可是荒无人烟的郊外,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诱人的美食香气飘来呢?就在此时,晴朗明媚的天空毫无征兆地变得灰暗起来。原本清晰可见的前方道路也瞬间被一层淡淡的烟雾所笼罩。她俩迅速下了车,背靠背站在一起,然后又双双转过头,紧张地向来时路望去。不料,后头也已经笼罩起了一层薄雾。静之心中暗自诧异,莫名不敢大声说话,“怎么回事?”蔗姑小声嘀咕真是倒霉,这才回应她一句,“碰到脏东西了。”尚未想出应对之法,耳畔忽地传来阵阵唢呐之声。仔细聆听,左侧是拖沓冗长的悲泣,右侧是短促欢快的奏鸣,其间还夹杂着阵阵刺耳的镲片撞击声。静之原本清亮的眼神逐渐变得恍惚,双脚不由自主地朝着右侧挪动。才迈出一步,手臂便被蔗姑紧紧抓住,“快捂住耳朵,别听!”真是要命!这时候越是耳聪目明,越是心中有所期盼,就越容易受到鬼乐影响。被蔗姑这一扯,静之立马醒神过来。她赶忙捂住耳朵,企图阻隔那犹如魔音灌耳、能扰乱人神智的敲击。耳朵虽已捂住,五感之中的视力却愈发敏锐起来。她目光如炬,警惕地朝着右侧望去。只见前方那片茂密的丛林,被一层浓厚得几乎化不开的烟雾所笼罩。紧接着,一群身穿红衣的引路人如同鬼魅一般,从那弥漫的烟雾之中猛地冲了出来!仅仅过了几秒钟,一顶红色的喜轿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顶喜轿的前头围着一圈红色的薄纱。随着抬轿人的脚步移动,那薄纱也轻轻摇曳起来,使得坐在里面的女人身影时隐时现。透过朦胧的薄纱,静之隐约看见那个女人正双手交叉于胸前。她那双修长而又尖利的指甲格外引人注目,上面涂满了正红色的指甲油。这本应是象征着喜庆的色彩,但此刻落在静之眼中,却只让她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这些指甲,看上去竟比她见过的僵尸还要尖利几分,仿佛随时都会刺破血肉。再看那女人身上穿着的喜袍,猩红如血。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张面容却呈现出一种诡异至极的苍白。更让人觉得惊悚的是,她苍白的嘴唇中间突兀地点缀着一点鲜红的口红,犹如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娇艳欲滴却透着丝丝邪气。她的双眼一眨不眨,直勾勾地死盯着看过来的静之,那眼神空洞无物,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怨念与恶意。静之心中暗叫不好,心想这女鬼最为擅长施展迷惑人心的法术。于是她赶忙挪开自己的视线,迅速转过头去朝着左边张望过去。,!可谁曾想,这一眼看过去,却是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到了极点。左边更是诡异至极。人还未到,飘洒在空中的黄纸,已经飞落到静之眼前。视线穿过那层飘舞着的黄纸,一具黑色的棺材突兀的出现在静之眼中。更为诡异的是,一个穿蓑衣带斗笠的白衣女子双腿叉开,直直坐在那棺材上。就算她历经几世,也从未见过哪个地方有这种习俗。此时,那女子的姿势,跟刚刚的红衣新娘如出一辙,只是她交叉的手,手上的指甲为诡异的白色。唇上的一点却不是如血一般的红色了,而是浓如墨的黑。与那红衣女子相同的一点。便是她看静之的眼神。直勾勾的,阴森森的,毫无一点人气。看得静之不禁一个哆嗦。搞什么?红白喜事交汇,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儿吗?亏她还大咧咧的盯着看,蔗姑此刻表情已经凝重到不行。红白双煞,是阴间最厉害的两种小鬼。“红煞”代表因喜事而意外死亡的灵魂。“白煞”则代表青年意外遭遇死亡的灵魂。这两种灵魂是怨气最重的。喜和丧本来就是两种最极端的情绪,而大喜大悲两两相遇便会产生强大的能量。此时的蔗姑,只能暗暗祈祷,这两只小鬼不是冲她们来的了。“闭上眼睛,别看别听!”说罢,她也一同闭眼,手掐诀,口中默诵咒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漫长而难熬。在经过了不知多久之后,两边那喧闹的喜乐与悲戚的丧乐都渐渐停歇下来,就连先前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也彻底消失无踪,周围陷入一片死寂。静之甚至只能听到她和蔗姑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持续了很久,静之和蔗姑皆苦苦忍耐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终于,在又熬过了一段难捱的时间后,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然而,就在她们睁眼的那一瞬间,却双双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浑身一颤。只见左右两边原本应该离去的引路人此刻正离她们一步之遥,还朝着她们咧开嘴,露出诡异的笑容。静之仅仅瞥了一眼,便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直达头顶。紧接着,她只感觉眼前一阵恍惚,待再次回过神来时,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轿中!之前飘荡在前方的薄纱已经不见,这轿子六个面被围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两侧的开的小窗。发生了何事?刚才坐在里面的女鬼为何不见了踪影。静之顿感毛骨悚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外望去。待看清楚后,她惊愕地睁大了双眼。只见那白衣女鬼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红衣女鬼则以刚才白衣女鬼的姿态,端端坐在轿子前。她的身下……竟然是棺材?棺材已经撑到了花轿下面了?!就在她意识到自己处于何种境地之时,抬棺之人突然加快步伐,向前狂奔而去。静之被这一晃,又被晃进了轿子里。必须出去!这是她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虽然她不知道这群鬼魂要将她带往何处,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她不停地用脚踢着四周的木质轿面。按常理来说,她的力气颇大,像这样薄薄的木板,平时早就被她踹烂了。然而今日,这看似脆弱的花轿,任凭她如何踹动,却依旧巍然不动。只是在她踹动的过程中,窗外不断泛起一阵阵红光。静之见蛮力没用,于是停止无用的挣扎。她捏着袖子的一个小角,小心翼翼地伸出窗外。这衣角一碰上那红光,就跟被腐蚀了似的,眨眼间就变得黑乎乎的,而且还有往里头蔓延的势头。静之反应那叫一个快,一把扯下变黑的袖口就扔了出去。就在这时,她脚底下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击声,还有蔗姑那闷闷的声音:“你是不是在上面啊?”静之眼前一亮。可不是嘛,蔗姑也是修道的,这种诡异的情况,她肯定有办法,于是赶忙回应:“是,我看到了!你在棺材里面?棺材在花轿下面呢,你有没有办法上来?”蔗姑:“你快破轿出去,我才能出去!”静之有些尴尬,“出不去,我没灵力了,外头有红光,有腐蚀性!”蔗姑一下被噎住了,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每呼吸一下,里头的二氧化碳就多一些,温度也升高了,只觉得胸口闷得慌。是缺氧的征兆!她咬咬牙,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棺材盖子一点一点撬开。“让开一点!”“哦哦,好!”静之赶紧把身体紧贴在轿壁上,好让蔗姑从下面的棺材里爬上来。蔗姑只瞅了一眼窗外,就知道那是小鬼的鬼气屏障。,!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哗哗哗”的踩水声。静之从另一个窗口往外一看,好家伙,这些鬼物正抬着她们往水里走呢。它们这是想直接把她俩淹死啊?!“蔗姑!看外头!”蔗姑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根本无暇多想,匆忙解开师父赠予她的桃木手串。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咒语声,手串竟然开始闪烁起金色的光芒。当咒语加持完成之后,蔗姑暴喝一声,双掌用力朝上一拍。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整个轿顶就像是纸糊的一般,瞬间被她强大的力量给掀飞了出去。静之仅仅只是瞥见外头的红色屏障被撕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紧接着蔗姑便身形一闪,已然从上方一跃而出。她急忙紧跟其后。原本气势汹汹的一众鬼怪们,在见到屏障被蔗姑轻易破开后,皆是惊愕万分,纷纷回头望去。说时迟那时快,蔗姑毫不犹豫地扯断了手中的桃木手串,将那些小巧玲珑的桃木珠子如同疾风骤雨般朝着四面八方的鬼物急速射去。刹那间,红光如潮水般迅速消散开来,凡是被这些桃木珠子击中的鬼物,皆失去踪影。唯有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着红衣的女鬼,还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那女鬼眼见蔗姑如此厉害,她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朝着水中倒退了好几步。随后,她猛地一个转身,一下就潜入到了水下,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多只,你都打中了?”静之站在轿顶,环顾四周,发现无一幸免,河边空空荡荡的,就剩下她们两个。蔗姑不甘心地向前追出两步,眼睁睁看着那女鬼消失不见,气得她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刹那间,无数水花四溅而起。“哎呀,不是打中了,这都是那只女鬼的幻象!”她看了静之一眼,嘴里嘟囔道:“真是晦气!不过还好啦,总算是走掉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了拍胸口,心中暗自庆幸不已。要知道,如果刚才遇到的真的是传说中的红白双煞,以她这点微末道行恐怕今天就要和这只可怜的猫一起命丧于此了!静之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蔗姑湿漉漉一直延伸到大腿处的裤子,忍不住轻声说道:“等会找个地方,先换身衣服吧,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功夫。”……:()快穿之九叔,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