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冷哼一声:“如今老夫已到,阁下可以直言相告你是何人了吧?”
段晞起身而拜,“在下段晞,乃国舅董承之甥,姑臧段氏之后。”
“段忠明是你什么人?”孔融神色略缓,他跳过了董承,若有所思地问道。
“家祖姓段讳煣,段公乃是家祖从兄。”
“这么说来,你也是名门之后。”孔融说出了和曹老板当初一模一样的话。
段晞脸色不改,“孔公跟前,在下一介亡命之徒,岂敢以名门之后自居?”若与孔子后人相比,姑臧段氏确实不够看。
孔融又跳过了“亡命之徒”几个字,他道:“你家祖上既有段子松、段纪明这样的人物,又是郑国王室之后,自然是出身名门。”
刘禅道:“这个我学过,你之前读《春秋》时不认识的那个‘段’,即共叔段,是你现在的老祖宗。段子松名会宗,嗯……是两百年前的天水人。”
时间有限,段晞不想再在这里和孔融研究姓氏起源,她拱手道:“曹操欲废三公,晋丞相,孔公大祸临头,尚且不自知吗?”
“你从何处听来这些?”孔融终于变了脸色。
他没问真假,却问段晞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段晞挑挑眉,看来沈章和他的好朋友们一点没藏,已经把能说的都告诉了孔融,倒省了她的功夫。
“自然是曹操亲口告诉我的。”
“《三国志》上就这么写的。”
段晞和刘禅几乎同时开口,不过她已经懒得瞪刘禅了。
孔融一脸震惊,段晞便给她讲述了一个花季少女背负血海深仇,潜伏在仇人身边忍辱负重,伺机复仇的故事,只是隐去了自己穿越和祸水东引的这一段。
她泪流满面,“只恨我无能,轻信那姓沈的胆小之徒,至今仍未能为舅氏一家报仇雪恨!将来,我有何面目去见舅舅和阿姊!”
孔融和杜夫人将信将疑,他们是相信曹老板欲当丞相的,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但若说杀孔融嘛——
杜夫人问:“那封曹操手书,莫非也是你偷出来的?”
“不错。我素来仰慕孔公,偶然见此手书,怕孔公遇害,便从火中救出,使人交予孔公。趁曹操还未下手,孔公当趁早离去,或能免于杀身之祸!”
杜夫人冷哼,“曹操素来简朴,怎么会用如此华贵的白绢写信?我看,分明是你伪造的!”
段晞愕然,还有此事?
刘禅沉痛地冲她点点头。
段晞的大脑极速运转着,若真是如此,那曹老板赏赐的锦衣华服和珠宝……为了取信于她,曹老板也太下血本了!
幸好她没辜负,花了不少,还背了很多出来。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仰头哈哈大笑几声,“我本可顺利脱身,只是素来敬仰孔公,为了报信,这才冒险留在许都,谁成想,却被夫人如此相疑!那信是我亲眼看着曹操一笔一笔写下的,难道还有假吗?既然你们不信,段晞这就告辞。”
说罢,段晞转身,作势快步离去。
“且慢!”孔融喊道。
段晞驻足。
“方才是出言试探,还望女郎勿怪,”杜夫人上前拉着他的手,“这等性命攸关的大事,妾身不得不多思多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