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看了眼斯拉格霍恩,似乎自己方才的暗示并没有在这个大大咧咧的教授心中留下半分云翳。他们身前的少年人低垂了头,在听到“石化”字眼的时候也不曾惊动半分,却适当地沉默了一阵才道:“我很抱歉……教授,事实上我没有见到罗茜被石化的过程。”“什么?”斯拉格霍恩疑惑地喊了一声,随即收到来自格雷夫人一记锋利的眼刀。肥胖的教授尴尬地干咳了声,便听到邓布利多开口道:“那你今晚都在哪里,里德尔?”“我和她确实在巡夜……”少年赌了一把,看见斯拉格霍恩似乎没有太过讶异的反应,才试探着拖长了语调继续道:“但我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奇怪的声音?”斯拉格霍恩皱眉道:“是脚步声吗?”“不是,教授。”里德尔皱起了眉,似乎在很认真地回想:“当时确实有脚步声,我们注意到值夜的教授们似乎在往城堡三楼赶过去。”“你们为什么没有去?”斯拉格霍恩不解道:“你们的巡查区域应当是离三楼盥洗室最近的。”“我们想过去,教授。”少年耐心道:“但是我们听见了奇怪的声音,不是脚步声,似乎是从脚底传来的,就像什么巨大的生物在脚下挪动一样。”“你们有见到它吗?”“没有,教授。”优等生自责地摇了摇头:“至少在当时没有,我们听到了声音,但是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然后我们想到了最近的传言……您知道,关于……”斯拉格霍恩抬手制止了里德尔将要脱口而出的字眼,对方也十分从善如流地转了话头道:“我们怀疑是那个怪物,我告诉罗茜去通知教授们,我自己则跟着那个声音一路走到了水闸口。”“你们为什么没有用魔法给教授传讯?那会更快。”邓布利多一针见血道。“我很抱歉,教授。”少年自责的意味更加明显:“当时我不敢确定就是那怪物,何况三楼盥洗室那边似乎也遇到了麻烦,我想,罗茜直接去三楼或许更为稳妥,我没想到那怪物那么狡猾……罗茜她还好吗?”“还好只是石化。”斯拉格霍恩安慰性拍了拍优等生的肩膀,继续道:“你追上它了?”少年继续摇了摇头:“事实上我只听见了声音,并没有真正看到它,直到我下了水……”邓布利多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一直保持了沉默的迪佩特却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以学生的魔法水平贸然下水是很危险的举动?你身为级长怎么能这样无视校规?为什么这时候还不通知教授?”“对不起,先生。”里德尔垂下了头:“追到水闸口的时候,水声很大,我以为之前听到的一切不过是我的幻听,我本想回去,可那时我却隐约看到了一个黑影将林姑娘拖下水。”“少年人的视力真好。”邓布利多突兀地插了一句。“林小姐的白衣在黑夜里很明显。”少年轻声解释道:“我来不及多想便跳下了水,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突然瑟缩了一下,似乎是回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巨大的水怪……人鱼……人鱼也开始攻击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你用了火?”“我别无选择,先生。”里德尔辩解道:“我恐惧极了,您不知道那怪物有多可怕,我只能将脑海中想到的魔咒全用上,不然……”斯拉格霍恩再次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无奈的视线转向了一脸凝重的邓布利多。迪佩特不满地干咳了一声,似乎在抱怨自己稀薄的存在感,他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格雷夫人恰在此时端来了新配好的药方,少年起身给她让了位置:“冒昧打扰您,夫人,请问塞尔温怎么样了?”格雷夫人斜眼白了优等生一眼,才道:“她没事,解除石化的药过两天就能配好。”里德尔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却听到格雷夫人尖刻的声音向迪佩特质问道:“但这位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为什么灵魂却虚弱得像是随时要消散一样?”少年刚刚安定下的心瞬间又被提了起来。16一夜匆匆。直至晨光穿破漆黑厚重的云层,绕过粗粝的石墙,挤进玫瑰的花窗,刺透床上悬挂着的厚重纬幔,再温柔地落在熟睡的东方女孩身上时,里德尔才从浑噩中惊醒。金色的暖光中飘浮着细小的尘埃,裹挟着他并不适应的温暖,窗外云雀高鸣,空气中飘散着汤剂的苦味,姑娘被阳光照射到的皮肤白得耀眼,耳垂却是鲜艳的红,一声微不可查的嘤咛打破了近乎停滞的时空,少年眨了眨酸涩的双眼,慌忙将握于掌心的手又紧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