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睡颜近在眼前,她蹑手蹑脚地走至近前。
她缓缓蹲下,趴在他的床边,凝视着他的脸,心里不住惊叹。
脑袋瓜动了动,他现在反正睡着了不知?道,她便亲他一口又能如何。
她抬起?上半身,往他脸上凑去?,直到两人的距离呼吸相接。
热气喷薄在她脸上,忽然对?上了一双深邃无波的眼。
“啊。”
她吓得往后倒去?,床上那人迅速翻身而起?将她拉住。
待她站稳了以后,他扶额无奈道:“你在做什么?”
“啊……我,睡不着,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这大半夜的他除了在睡觉还能在做什么。
崔鸿雪眼神平淡地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拖了两把椅子摆在月光下。
“坐会儿?”
两人在月光下并排坐下,崔鸿雪抬头赏月时?,目光仍是淡然的。
庄时?说?的,今时?之月,已远不如当年。
他捏了捏额头,看向一旁的陶采薇:“你对?‘情’是怎么看的?”
陶采薇猛然回头,忽悠一种?全身上下被戳穿之感,当她对?上那人平淡如水的眼神,周围万籁寂静,唯有一轮明月挂在天上。
她不由得平静下来,将心绪放在自己身上,认真?思考他的问题。
她吸了口气,胸膛高高挺起?:“我现在十分想亲近一个人,我时?时?刻刻都想与?他腻在一起?,每一次与?他触碰、……亲吻,都让我浑身颤栗,身体?里会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人愉悦不已。我看话本上说?,只有有情人,才能产生这样的感觉。”
话刚说?完,她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表达,她所说?的那个人便是他。
那人脸上却仍未出现什么多余的情绪,他继续沉沉地、冷冷地问道:
“我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利’与?‘义?’的问题,你当时?说?你更重‘利’,那么……‘情’与?‘理?’之间,你选择哪一个?”
若她选择“情”,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因为他不该是她的情。
若她选择“理?”,他便多陪她几?年,给?她想要的情,等她遇到生命中真?正的“理?”时?,他就走。
陶采薇张了张嘴,这些问题引导着她的思绪,她心里明明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却说?不出口。
她这个人并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发生改变。
他心里也有答案,既期待她说?出口,又不愿真?的听到。
“君亦余心之所向兮,终百年其?尤未悔。”
“今乞君以侧目兮,吾敢倾至恳之诚也。”
在这个问题当前,她可还说得出这番话来。
至恳之诚?有多诚?可经得起?百年的推敲。
他从未想过自己此?生会遇到情,婚姻之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要让他谈情……崔鸿雪必要这世间最珍贵的情。
陶采薇回了鸠无院,她最后也没说?出那个“理?”字来,她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想对?崔波说?谎。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崔鸿雪松了口气,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害怕她说?出那个“情”字,从那样一个人口中说?出的“情”,不是崔波配得的。
她是这世间最奇妙的女子,在她的心里,权势、金钱、利益永远比情重要,她是那唯独一个不困于情爱的女子。
看着鸠无院的方向,他嘴角勾起?了笑,这是他的小姑娘,他为她骄傲。
良久,他垂下头嗤笑自己,说?什么情与?理?,他自己不也还是不会为了她,而重新去?变回崔鸿雪吗?
陶采薇这几?日没再去?找崔波,她全身心投入在陶家的事务里,她自己的事业里。
那些偶尔从她脑子里蹦出来的情,稍微掩一掩便过去?了,人生还有很多值得的事情。
安青看了眼已连续在书?房里忙活了三个时?辰的陶采薇,一脸担忧,皱着眉找小夏说?道:“小姐这几?天情绪明显不对?,你可知?她这是怎么了?”
小夏朝崔波院子的方向努了努嘴:“还能是为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