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病了而已,他看着日益壮大?的?陶家,他站在朝堂的?最前端,他站在刀尖上。
若是换了其他人也许会说,他已经站在这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况且他崔鸿雪是天下第一谋士,事?情?只要提前规划好,哪里又?会迎来那么悲惨的?结局。
他都知道,他已经在努力规划,他的?睡眠已许久不得安宁,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自己为陶家搭建的?防护罩是否足够安全,每当陶家往前迈一步,他便又?会重新搭建一次这张防护罩,搭建完成后,崔家曾经的?阴影紧紧笼罩在上方,导致他不得不时时又?去查漏补缺一番。
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演算,演算陶家可能遇到的?所有危机,是否又?有规避的?方式。
这道复杂的?运算,在加入陶金银要做武官的?这一变量后,彻底崩溃。
对于?自己大?脑里已经崩溃殆尽的?谋算,和?自己日益严重的?时不时来一下的?心慌手抖,他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问题,是他病了而已。
他所担忧的?那些,在别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陶家明明如日中天,而陶金银穿上盔甲也是威风凛凛。
第094章姑爷
陶采薇活脱脱是一朵日益娇艳的花儿,权势养人,这句话当?真不假。
就算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身边有随时?伺候着的安青,也有随时?恭维着的所有人,她的气血仍满得像是快要?扑出来。
崔鸿雪也不只是对陶家?感?到悲观,他对所有涉及权势的事情都感?到悲观。
他记得自?己曾对庄时?说过的话,那时?候庄时?还在逃难的路上,明明日子过的连他都不如,却张口?闭口?都是自?己要?重新起势,回?去夺皇位,一脸的振奋。
当?时?他对庄时?说:“就算夺了皇位又怎样,历史上被灭国的都数不胜数。”那个皇帝又有什么好当?的。
他希望庄时?别一直惦记这句话,要?是因此对他产生了什么意见就不好了,不对,皇帝陛下好像已经开始忌惮他了。
也许是他已经病得很深了吧,他这时?进?宫去对皇上说了一句:“要?是我想要?你的皇位,你当?时?就坐不上来。”
庄时?气急,猛地从龙椅上蹦起来:“崔鸿雪!当?时?要?不是朕逼你回?来,你现在还在哪个山沟沟里做渔夫呢,陶采薇现在儿子都跟全修杰生出来了!”
但?令庄时?没想到的是,崔鸿雪苦笑了一声:“你要?真有那个能耐独自?坐上皇位,我又何苦回?来呢?”
陶采薇和全修杰在一起,步子迈得慢一些、稳一些,许多事情全家?也根本不会纵容她去做。
全家?最懂明哲保身的道理,繁荣了好几?代,任由政权更迭,始终屹立不倒,全家?才是陶家?最好的港湾。
庄时?彻底愣住了,时?光好像忽然被拉回?他坐上龙椅之前的日子,他与崔鸿雪时?常像现在这样争吵。
突然间?,猜忌和忌惮都不见了,庄时?拧着眉问了一句:“崔鸿雪,你没病吧?现在到底还有哪里让你不满意的?佳人在怀,而你又在本朝只手遮天。”
崔鸿雪面色柔和下来,他对庄时?说:“庄时?,我死都行,别动陶家?。”
庄时?怔了怔,喃喃道:“朕什么时?候要
?动陶家?了。”一时?之间?竟连崔鸿雪对他的大不敬称呼都忽略了。
崔鸿雪只盯着他,一言不发。
全修杰到河首府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国库里充盈起来没有他不知道,但?陶家?的财富近在眼前。
等南越国的大船建成,这条每天能吐出无数金子的商路一通,皇上是要?借陶家?商路的手赚一半钱,还是干脆全抢过来做朝廷自?己的商路。
崔鸿雪的目光一向如此,犀利得要?将人就地洞穿一般。
庄时?忽然清醒了一瞬,他从小?就跟崔鸿雪在一起长大,所有规划与谋略全都跟他商讨过,眼前这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
庄时?说:“朕还没有任何动作的。”
崔鸿雪又说:“庄时?,我说了,我死都行。”
那道目光还是那么直白又犀利,看?得庄时?心惊。
此前陶采薇往中宫递过不少帖子,这其实是一种及其逾矩的做法,只有中宫往外?发帖子的,没有外?面的人往中宫递帖子的。
但?与其余大事比起来,这都算小?事,庄时?没有过于在意,只是他的皇后,一次也没接过帖子,而中宫,也必然不会往陶采薇手里发出帖子。
皆因他要?求皇后答应的一件事。
皇后这段时?间?做得很好,一切都正正好好,属于中宫独有的气势,庄时?从她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便愈发觉得自?己的皇后挑得称心如意。
就是每晚侍寝的时?候,他却未曾感?到有书上说的那些快活之感?,不过帝后敦伦,也不过就是一件录入典籍的常事,是他的义务,也是皇后的义务,他们二人只需勤勤恳恳地尽心尽力完成便是。
可他却偶尔能捕捉到皇后眉间?的愁绪,直到皇后昨晚睡梦中喊了一句“薇薇”,这是皇后第一次在他面前失礼。
只要?是人,必然都是有情感?、有温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