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背部有黑斑,这几张贴纸上没有。”周淮屿指了指贴纸。
那些贴纸都很小,方方正正的,大概就是成年人的拇指这么大点,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如果只是一张,那完全可以当成是哪个孩子的恶作剧。
但要说整栋楼都有一模一样的贴纸,甚至连院长办公室都没能幸免,那难免就有些离谱了。
“我们刚进来的时候,这间办公室还有一点酒气没散掉,”沈知许出声打断了他们,“但我们搜查了一下现场,一个酒瓶也没有。”
“所以报案的护工和医生不一定是第一发现人,他们都说除了李继杨没有动过现场的其他东西,那么在此之前一定还有人在这里。”纪洛宸推断。
“李继杨的尸体我们会先带回去检验。”沈知许点点头。
在他们一路过来的时候。周淮屿已经将这里仔仔细细都打量了个遍,除了门口那个被爬山虎遮挡了大半的监控,整幢房子内都没有安装任何监控设备,至少在他们能看到的房间内都是没有安装的。
或许是因为这里本身就是一个福利性质的机构,管理者对房子里的角角落落了如指掌,并不需要依靠监控来监视什么。
可是没有监控,也意味着他们的搜查会失去相当一部分主动性。
从李继杨办公室离开的上一个人显然很聪明,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不是沈知许的发现,等他们进来的时候,那些挥散在空气中的酒精的气味早就消散得一干二净,如同那个莫须有的人一样。
“苏明,联系这里的老板,叫汪…”
“汪国发。”周淮屿提醒他。
“对,联系汪国发,让他去局里等着。”纪洛宸理了理思路,开始给众人发号指令。
“这里的人怎么办?”苏明问。
留在福利院的还有十六个孩子和五个员工,那些孩子脸上挂着恐惧和迷惑,每个人看起来都与这件事毫无瓜葛,但他们清楚这只是表面,具体情况还得等他们逐个击破之后才能知道。
“封锁现场,其他人全部带回去。”
“啊?我们的车装不下这么多人。警车超载……也违法吧?”苏明傻眼。
纪洛宸看着他,差点给他一个爆栗,深呼吸后自己拨通了姜乐悠的电话,“去找谈局审批一辆大巴车来,能装二十来个人的,现在就要。越快越好,地址是青唐山福利院。”
“纪洛宸洛宸啊你可回来了!”老姚刚从审讯室出来,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热茶,看到纪洛宸带着两个小年轻迎面过来,他连茶叶味还没砸吧出来,囫囵吞枣地把水咽下去,急急地就要和纪洛宸分享审讯结果,“这个人问题不大。”
“哪个人?”
“汪国发啊,你们路上花了这么久,人早就在这里杵着了。”老姚仰起头把保温杯里的热水喝了个底朝天,缓缓舒了口气。
“已经审完了?”纪洛宸愣住,倒不是他不相信姚谈声的职业素养,只不过直觉告诉他,这又是一个棘手的案子。
因为从老姚的表情来看,第一个嫌疑人已经被排除了。
“对,有些细节问题反反复复问了很多遍,没什么大的差别,”老姚沉思了片刻,给汪国发做了一个总结,“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此时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汪国发西装革履看上去神采奕奕,完全没有刚接受完审讯的样子,仿佛他只是受邀过来做客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冲着老姚一拱手,像个相识已久的老朋友,“警长,不用客气,改天一起吃个饭。”
老姚冲他摆摆手,转头又对纪洛宸说,“剩下的交给你了,这老小子太能唠了。”
周淮屿看着老姚几乎是匆匆离开的身影不由地轻笑,他依稀记得这位老探员以前可是最和蔼可亲,没想到这么能言善辩的老干部也能遇到硬茬。
他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脑袋。
姜乐悠过来的时候带着已经整理好的审讯笔录,纪洛宸随意翻了翻,冲着末尾一行洋洋洒洒的“以上笔录我已看过,与我所说一致”和汪国发的签字画押挑了挑眉,“字不错,看出来是个企业家了。”
苏明凑过来看了看笔录上的签名,灵光一闪,“纪队,你要不在这里上班,是不是也可以去当个企业家?”
“对,所以他现在要刻苦练字,”周淮屿调侃他,“未来可期企业家的自我修养。”
“就你话多,赶紧去问问物证科的报告什么时候出来!”纪洛宸把手上的笔录一卷,作势要往苏明头上敲,索性苏明跑得快。
但他没有反驳周淮屿,而是把笔录又抚平递给了他,“你要看看吗?”
“直接看审讯视频,笔录里记录不了情绪。”纪洛宸又让姜乐悠把老姚审讯部分的监控调出来,在会议室放了投屏。
画面的最开始是汪国发坐在桌前东看看西看看,发现一直没有人进来之后还站起来敲了敲镀膜单反玻璃,吓得听审室的同事以为这人要搞破坏。
老姚开门进去之后汪国发的表现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但在几个问题下来完全找到了自己的主场,他往后一靠,将身体的重量全部托付给椅背,仿佛这是张办公室的老板椅。
随后他像是企业家来洽谈合作的一样,在老姚面前聊着聊着又开始唠家常,思路转得很快。
最后,老姚被迫把他的侃侃而谈中断,强行将话题引上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