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谢时浔只觉得烦,躁。
正欲起身时,身侧那人却突然开了口:“谢时浔,你真没对那长公主产生什么心思吗?”
谢时浔起身的动作一顿,又躺回去。没直接回她,反倒是问:“我为何会对长公主起心思?”
沈娥侧着身子,面着芦苇荡,能嗅见带着些泥沙味的草香,听着那人清冽的话语,吐出一口气道:“你这一路来……仕途走的不顺,若是你能与公主结亲,岂不是少走了许多弯路?”
谢时浔没出声。
一侧的沈娥也没再继续追问。
他沉下来,敛眉思索。心底情绪翻涌起来,等再想出声解释时,身侧那人平稳的呼吸声已经响起来了。
谢时浔不打算起身,倏然间放松下来。
是啊!
为什么他不尚公主,求仕途呢?
前世弹劾他的人太多,说他草菅人命的有,说他偷揽私财的也有……可说他忘恩负义,一心只为名利不顾良心的,最多。
可明明他是靠着自己执笔,中的状元。是靠着他自己在官场沉浮里躲过明枪暗箭,最后一步步身居高位。
却没人看到他拒尚公主,拒皇子党争……
可笑,他造福一方的百姓,却还不如一个嫁给他两日的“夫人”看得通透,这究竟是差在哪儿?
河滩边的火光渐灭,只剩下些猩红的炭火藏在草木灰中,只要轻轻一拨开,就能见到发红发亮的碳木,宛如长公主府中琉璃瓦中放的红碳。
丫鬟推门进来,手端着红炭置于殿内专门劈出的角落里。丝毫不敢抬头抑或停留,急忙低着头出去。
周浮月穿着白衣浮云薄纱,躺在拔步床上。床帘上的铃铛挂着,偶尔会响动。
两三个客卿围在公主左右,将葡萄剥了皮递过去,一人又给公主打着蕉扇,另一人则是跪坐在她身侧,替她好好揉捏着光滑的小腿。
“殿下最近,似乎都不来后院了……”喂葡萄那客卿瞧着周浮月的神色,忽的温声道。
闻言,周浮月睨他一眼,要笑不笑的一只手猛的捏住他的下巴,力道大的过分。
“怎么,你也敢骑在我头上叫嚣了吗?”周浮月捏着他,一步步向下,掐着他的脖颈使劲儿。
一侧的两位客卿早已不敢动作,忙从拔步床上下来,跌跪在她脚下。弱道:“殿下息怒!”
周浮月没停,见着这客卿在她手里,额头冷汗频频。一张脸惨如白纸,嘴巴微张,仿佛下一刻便要晕死过去。
直到现在,周浮月心中的郁气才堪堪消了些。
父皇竟真因为那些人弹劾她,递交上来的东西罚她禁闭。还夺了她大半实权!那些老匹夫一个个看着她笑话,父皇竟也听之任之!
想来,父皇真是老了,这位置也该换个人去做才是!
思及此,周浮月勾唇一笑,倏然松了手。那客卿当即用手捂着脖颈狂咳起来,惨不忍睹的模样让人好生心疼。
可她显然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抬脚直接踹在那人身上,将客卿踹下床,声音冷道:“都给孤滚出去!”
三人不敢停留,急忙搀扶着气息还未通畅的客卿连滚带爬出了殿门。
“事情办的如何了?”
周浮月靠在床上,宽敞的殿内殿内安静下来,只有不远处的窗子突然响动一番。她了然,索性闭上眼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