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要声张。”谢尧又恢复了平常的冷清模样。谢一谢二立刻明白,齐声应了句:“是!”年初一其实没什么事情干,苏含玉方才虽然说要回去,却也不是真的着急回家,想到谢尧昨晚就喝了碗汤,又出了那么多汗,身体肯定虚弱得很,便动手做起了早餐。按照习俗,大年初一是不能杀生的,他们这里又没有年夜晚剩下的荤菜,只能吃素了。干煸豆角,红烧冬瓜,凉拌木耳,鱼香茄子,芹菜香干,香菇油菜,虽然都是素菜,经她做出来,也大受欢迎,连片菜叶子都没剩下。吃完饭,谢尧便道:“我送你回去,顺便搬过去。”之前毒药发作,不想让她知道,才住在镇上,如今好了,当然要搬回去住。长孙仪二话不说,拎了包袱跟着。谢一纳闷道:“药草都在这里,您老跟着我们做什么?不用制药了吗?”“还制什么药!最厉害的药你们都不肯拿出来给我看看。”长孙仪咆哮道。对一个医痴来说,还有什么比自己没见过的神奇药方更有吸引力的吗?没有!谢尧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解的毒,他怎么可能相信,当然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非找出方子不可。“随他吧。”谢尧倒不在乎。照理说,他好几次濒临死亡,都是长孙仪把他拉回来,他应该把真相告诉他,但长孙仪的好奇心和苏含玉的安危比起来,自然是后者更重要。便是他爹娘问起,他也不会说出去,别说长孙仪了。只要他不说,苏含玉不说,长孙仪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是小龙虾的缘故,跟着也不会得到答案。马车转出小巷,走上大街,新春气象扑面而来,到处张灯挂彩,笑语盈天。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红色炮仗纸,残留着几分硝烟的味道,小孩们扒着纸屑,试图从里面找出尚未燃烧的鞭炮。虽然不是圩日,赶集的人却比平常还多,年初一谁都不用干活,当然要到街上转转,好歹买几棵须尾俱全甘蔗回去,图个年头甜到年尾的好意头。苏含玉津津有味地看着窗外景象,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顺便买点喜庆的东西回去,忽而看见前面有家银楼聚集了很多人,似乎出了什么事。手骨断了(四更)围观的人太多,她看不到银楼里发生了什么事,只隐约听到几句叱骂声。“居然敢在我们楼里偷东西,你就没打听打听,上一个敢这么干的人现在是什么下场吗!”“不知道?哼,管你知不知道,不给你个教训,别人还当我们银楼的东西随便拿都没关系!”“说吧,你要左手还是右手……”似乎是有人偷东西被抓到了。谢尧见她听得认真,问道:“要停下来看看吗?”她看起来像多管闲事的人吗?“不用,赶紧回去吧。”偷东西这种事情,镇上多了去了,有的是真没钱,偷几个包子吃,有的是偷窃惯犯,今天偷了,明天还来偷,就算被抓到,只要不被送去衙门关进大牢,照偷不误。她才开业三天,酒楼里的装饰一个没看好,也丢了一些,连这些没多少用的东西都有人偷,何况银楼那种地方。说起来,治安的事情是归谢尧这个县太爷管的吧,怎么他一点都不关心反而问她要不要停下来看看?真是岂有此理。“你没什么想法吗?”她问道。“嗯?”谢尧把目光从案卷上挪开,“什么看法?”“偷窃现象。”“哦,我没什么看法。徐宜县是鱼米之乡,土地肥沃,人均耕地面积不少,赋税又不高,比北疆那边的生存条件好太多了,只要勤劳肯干都不会饿死,他们还要偷,那就不是吏治问题,而是道德问题。我又不能把偷窃的人判死刑,顶多关一阵子,繁华盛世小偷会消失吗?”苏含玉知道他问的是现代,便摇了摇头,回道:“我们那也有小偷。”“看来不管经济水平多高都会有人犯罪。”谢尧笑道。是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人性存在阴暗面,犯罪就永远存在。人性的阴暗面能够彻底消除吗?能的话,就不需要宗教了。长孙仪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话,翻了个白眼,真是有情饮水饱,这么无聊的话题有什么好聊的,说的全是废话。就不能聊点有价值的,比如谢尧昨晚到底吃了什么药吗?回到下榕村,马车刚在院门口停住,苏泽浩和苏含香两个小家伙像雀儿一样从院子里飞奔出来,欢呼道:“阿姐回来啦!阿姐新年好!恭喜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