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含玉怒骂了一通,心里郁气去了不少,听见他这话,便道:“打石膏不就行了。”长孙仪愣了愣,“打石膏?石膏还能打?你说的是生石膏、煅石膏、炒石膏、煨石膏还是甘草石膏、糖石膏、蜜石膏?”“熟石膏,也就是煅石膏,熟石膏吸水之后不是会变硬吗?就是利用这个特性来固定肢体,打了石膏就跟套了一层壳子似的,不怕甩脱。”苏含玉解释道。长孙仪越听眼睛越亮,击掌赞叹道:“丫头好样的!有一手!快说说具体怎么操作。”就连谢尧听了也不由得侧目,战场上断手断脚的伤兵多了去了,一般都是用杉树枝固定,那些不好固定的,就算好了,也留下后患,饱受折磨。若是有更好的骨折治疗方法,当然再好不过。苏含玉不是学医的,也就外婆骨折的时候,在医院看过医生给她打石膏,打石膏也是项技术活,据说若是打得不好,会造成皮肤坏死或者血液不流通,不是一般人能折腾的。眼下也没有什么纱布绷带,不确定其他替代品会不会影响治疗效果。但既然提了出来,又有长孙仪这个神医在,总能试一下的吧,万一折腾成功了呢?便把如何在绷带上撒熟石膏粉末,如何一层层折叠,再如何放入温水里浸泡,挤掉水分,加上棉垫,打到肢体上包缠等步骤说了,末了,补充了一句。“我见过有人这么做,但我没有动过手,所以具体怎么做您老得多琢磨琢磨。”“好!好!好!”长孙仪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夸了苏含玉一番便按捺不住地叫谢一谢二立刻买熟石膏过来,苏含玉说的绷带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平日行医,也有特别订制的纱布,用着应该也合适。这活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难了,即便长孙仪迅速领会个中诀窍,也试了好几次才上手。配合他试验的人自然不是苏含梅,她那伤势哪里经得起折腾,谢一谢二两人手脚都被他上了石膏,两人看着手脚上一点点变硬的石膏,跟好奇宝宝一样,是不是戳一下。听到苏含玉跟他们说,很多患者闲着无聊会在石膏上涂鸦,他们便真的拿炭条当画笔画起图案来,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手腕上也打了石膏,动惮不得,这才作罢。多亏苏含梅身上的麻药药效够长,不然中途醒来看到他们这么折腾,也不知会作何感想。长孙仪练好手之后,便给苏含梅双手打石膏,为了避免她不知轻重,骨痂还没长好就乱动,石膏从她小臂关节打到了手指尖,露出的那一节指尖还是长孙仪为了观察血气是否畅通而特地留的。石膏完全定型需要两三个时辰,定型期间要小心呵护,不得磕碰或压迫,苏家估计是没有静养条件的,苏含梅醒来之后,便暂且留下来,等石膏定型再固定好姿势再让她离开。知道她们没钱,长孙仪也没收诊金,开了药方给苏含梅,让她按方子抓药喝药,一个月后再来找他拆石膏。苏含梅接过药方,弱弱地说了声“谢谢”,便垂着头一动不动,跟个泥塑似的,不知道是怕自己乱动手又会断,还是知道了陶氏犯下的罪行,抬不起头来。打石膏这小半天时间,陶氏一直在旁边得了失心疯一样时而悲号时而狂笑,把小香小浩吓回了房间,都不敢呆在大厅里。越国贵族(八更)白氏既然是被蔡氏毒死的,自然要追究蔡氏的责任。但只有陶氏的一面之词并不能将人逮捕,只能列为犯罪嫌疑人,找到齐全证据,才能宣判她的罪行。然而,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想要找到证据,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药渣早就湮灭,药煲不知还在不在,就算尚在,也未必检测得出毒药,更无法证明是什么时候遗留的。想要立案,首先就要把白氏的尸骨找出来检验,看她是否真的死于中毒。开棺验尸不是一般人接受得了的。谢尧尚未开口,苏泽霖便道:“恐怕这事行不通。”苏含玉应声道:“是啊。”“你们都不同意验尸吗?”谢尧问道,他以为苏含玉会坚持查明白真相。苏含玉苦笑:“娘死前有遗言,不要土葬,要将她火化,骨灰撒到海里。”所以,白氏连尸骨都没留下来,骨灰也早就被苏秉诚撒到海里了,而苏秉诚,也正是那一次出海出了事。两人在村里两个衣冠冢都没有,是以苏含玉他们也不曾上过坟。谢尧默然。谢一有点吃惊,“这不是越国贵族的做法吗?”“越国贵族?”苏含玉重复了一遍,她对楚国都没多少了解,更不用说越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