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萝愣了一下,心跳突然加快了几拍,猛地站起来将门打开,门外已不见了活尸的踪影,连郑娘子的尸身也不在了,门前只站着三个身影。是长啸,舒绥绥,与玄苏。竟是他们!他们,怎么来了?甘萝怔忡得失去了反应。她突然好害怕眼前的是幻象,是梦境,她一动就消失了。见她久久说不出话来,舒绥绥收回担忧打量的目光,上前一步笑着说:“我们来晚了。”他们来了,他们真的来了!明明方才已经狠狠地哭过了一场,可如今乍见到他们,甘萝的胸膛没忍住激动的起伏,感觉眼睛鼻子又开始发酸了。玄苏虽然没作声,但自打见到她以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见她双眼红肿泪痕未干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姑娘轻易不会被打击成这样子,这段时日铁定是吃了不少苦。他的心里不由得又怜惜又心疼,有股冲动想上前抱住她好好安慰一番,却又怕会被她拒绝而犹豫不前。见她如今又现出想哭的样子,他心里酸软得不行,终于不管不顾地走上前去,克制隐忍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安慰道:“别怕,我们来了。你不是一个人了。”你不是一个人了。此时此刻,甘萝被这句话击中了心底最难受的一点,也顾不上在意他放在自己头顶安慰的手掌,酸着鼻子轻轻嗯了一声。太明道人尽管原先甘萝只寄望余未欢能来帮她就很好了,但如今见到他们三人,她心下更安定多了。她便对玄苏三人讲述了这几日来却月城里的活尸变故的来龙去脉。从最初她未入城时眺望到了上空黑气笼城,到江下活尸浮现最终隐入却月城,再到她前往司马坊探查对上了从江下出来的最早那一批活尸,最后说到了方才救不了郑娘子,被她临死前托付了女儿。先前已经掏心挖肺地哭过一场,后来见到他们的激动也平复了下来,现下甘萝已能平心静气地将这些事情一一道来,只是在说到郑娘子出事时,仍是难免愧疚低落,反倒是一直安静地依偎在她身边的郑小月安慰地仰头抱了抱她。玄苏哪里不知这一路来她心里的煎熬难受,一边听着一边暗暗懊悔在她那么艰难的时候自己却没能在她身边。但那些时光已逝,如今他也只能拿柔软的目光看着她,听到最后实在心疼不已,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无需这样自责。”说完忍不住要伸手去揽她入怀安抚。此时的甘萝却已平静下来,借着回抱郑小月,轻轻地避开了他暧昧亲近的举动。玄苏的眼眸一黯,但也无法再说出什么,只能默默地收回手攥住。舒绥绥打了个圆场:“眼下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些活尸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要亲身去领教一下才能找出应对的法子来。”甘萝看向他们点了点头,“日落后那些活尸要凶险许多,明日我便带你们出去转转。”甘萝把先前自己住的厢房安排给玄苏和长啸住,舒绥绥则与她和郑小月一道挤在郑娘子与郑小月的房间。在长啸进房前,她感激地对他说:“谢谢你肯来助我,更要多亏你先前给了我这颗鹿蜀珠。”长啸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你既然找了我,我怎能见死不救。你该庆幸的是这会儿我正巧在鲁山城,否则你也不定能联系上我。是你自己的运气罢了。”虽然他不肯承谢,甘萝还是满心感恩。他们的交情没那么深,他却愿意义无反顾地来这种凶险之地帮她,这是她得记一辈子的恩情。舒绥绥的眼角余光瞥到某个默然无语的男人,在与她走进房间时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刚知道你在这儿的时候,玄苏可差点急疯了,几乎要硬闯入城呢。”甘萝的脚步微顿,脸上却没有什么反应。她原以为自那么决绝地告别以后不会再与他相见了的,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她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一直都知道玄苏对自己有多好,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这种好焉知不是对她屡次舍命救他的回报?更何况她也无法回避他曾对她那么久的欺瞒与暧昧不明,往深了想,那其实不就是他对她的感受和想法并不够在意的表现。她虽不应无视他对她的心意,但她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心。罢了,从此以后,她还是把玄苏只当朋友吧。只是朋友,那大家都不必再纠结了。————第二日一早,甘萝就带着他们三人出门了。昨日入城以后舒绥绥与长啸跟着玄苏一路追寻着甘萝的气息而去,沿途他们就已见识到了如今却月城内的情形。今日特地出门细看,只觉得情况比他们之前预想的,甚至比昨日掠过一瞥所见的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