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泉看得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道:“苏姑娘祈了什么愿?”苏禾面色一红,却道:“祈求百花公子明日来我园中留宿一晚……”方泉怔了怔,无言以对。……方泉只身离开妍园,心中有太多疑惑:苏禾来曜城作甚?为何迷恋上百花公子?百花公子又为何招她为门客?更远一些,苏禾步入龙窖雷池,如何从爆炸中生还?她并非兽师,却为何被抓入魂塔?还有,廖先生是谁?他的如意符是真是假?是否可以心想事成?方泉想了半天无果,无奈折返菲园。他一路走进厢房,关好门窗,取出陆荣回购的画卷,摊开挂在墙上。这幅画无名无题,唯有一个绝望背影,方泉以神奇术点化,画中男子缓缓回头。男子一声叹息,缓道:“我就知道他离不开我,因为我找到其他领悟血咒之人,将他们一一杀死,我成了唯一。“他忍不住来找我,我便折磨他,羞辱他。这令我快慰无比,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圣人君子,被一个粗鄙下流的无名小卒践踏呢?“一次作恶过后,我看到他眼泪,看到他平静背后可怕的死寂,我心碎了。“这是我视若珍宝的人啊,我为何把他摧残成这副模样?我忏悔,寻求原谅,不再为难他,决定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血罐子。“然而,就这样看着他沉沦、堕落、走向毁灭?“我想起立秋那一次遇见——他蜷缩我院中,面色苍白,痛苦祈求,他说:‘救我。’“若人生还有意义,便是救他。“可希望如此渺茫,一旦他成功,天胤将复辟,邪恶将再临……”男子说到此处,停顿许久:“我要活下去,只有我知道真相,只有血咒才能杀死他心中的恶魔。”话到尾音,这一幅画亦皴裂,湮灭。方泉听了心惊不已,单单“天胤复辟”四字,就足以惊世骇俗,整个荒芜纪历史便是七域共抗天胤帝国的历史。他压抑难安,画中男子口中的“他”必然就是百花公子,百花公子心中藏着一个恶魔,这恶魔是什么?心障还是其它什么东西?他恍恍惚惚,心神不宁,是否应该告诉梁安?如何解释?男子口中的真相是什么?为什么只有血咒才能杀死恶魔?他辗转反侧,一夜无眠。次日一早,方泉做了一个决定,必须救出画中男子——只有他知道真相,只有血咒才能杀死恶魔。……南离绯玉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床边一张桌台,台上一盏红烛、一把匕首。烛光微弱,只照亮丈许距离,更远一点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这是哪里?”他记得自己在妖域极东戈壁,与岚公子、梁安形成三重防守,他守甬道中段,以邪火炎雷阻止驭兽宗先锋军深入地底。“邪火炎雷爆炸,我死了。”他翻身下床,看见桌台上的红烛与匕首,心中疑惑:“死了应该回归涅槃堂,但涅槃堂的桌台不是青灯么?怎么会有红烛与匕首?”“绯玉,你回来了……”沧桑男子声响起,接着一慈祥女声道:“玉儿,你醒了……”红烛一闪,照亮桌台对面沧桑男子与慈祥妇人的脸。“爹!娘!”南离绯玉一声惊呼,“你们怎么在这里?”沧桑男子轻声一叹:“绯玉,你多久没回家了?”妇人则眼眶一红:“玉儿,你责怪娘么?”南离绯玉惶恐跪下:“爹、娘,我,我……”沧桑男子道:“九岁那年,你召唤火灵失败,我训斥你不自量力,我错了;十二岁那年,你涅槃失败,我责怪你根基不稳,我又错了;十五岁那年,你欲远行,我百般阻挠,一错再错,不然你也不会赌气不回家……”“爹,你别说了!是我的错,我该早回来看你……”南离绯玉几欲崩溃。妇人道:“玉儿,我平日爱唠叨,经常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你别责怪娘,其实,其实我害怕……”妇人声音哽咽,“你越来越独立,越来越优秀,我害怕与你渐行渐远,害怕跟不上你,害怕牵绊你、拖累你、成为你的负担……”“娘!”南离绯玉落下泪来,“我怎会责怪你?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那你为什么不回家……”“我,我……”南离绯玉不知如何辩解。红烛摇曳,燃烧过半。沧桑男子忽叹道:“绯玉,这里是惩戒堂,你须付出代价才能重生。”“惩戒堂?代价?”南离绯玉一头雾水,“什么代价?”沧桑男子道:“拿起匕首,在红烛熄灭前杀死我们……”移花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