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时候,他总是刚好会出现。
沉默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慢慢来到饭堂,像对蹒跚的老人一样端着餐盘一步一挪。吃完东西,又开始一步一挪往回走,也没有人开口。
学校里的人还是不多,教学楼的灯亮得稀稀落落,在他们的远方,龙睛鱼紫铺满天空,蓬松的浮云像荧光水母一样无忧无虑。
“就没有什么能让你开心的人吗?”
他俩正一步一个台阶地艰难上楼梯时,越森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还未正式开学,整栋楼的电力供应有限,楼梯间里并没有路灯亮着,徐烟林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看她。
“……没有谁说一定要有这样的人吧。”
她继续扶着栏杆一点点往上走,两个人又上了一层楼,越森突然接道:
“你之前的男朋友,也不能吗?”
这他爹的是什么问题!徐烟林不可思议地停下来,眯了眯眼睛。
叁分随意叁分刻意,叁分试探加一分的……怨气?
她琢磨半天,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人一整个傍晚居然都在想这件事吗!
是啊,我就是想了一整个傍晚。
越森豁出去一般破罐破摔,问都问了,还脸红什么。他咬着牙,几乎是酸溜溜地瞪着徐烟林模糊的轮廓。
他们这么久以来秘而不宣的一切,支撑着,怂恿着,催促着他,要从她这里讨一个回答。
徐烟林有点不情愿地从记忆的垃圾箱里又把张若谦翻出来,看了一眼,又甩手丢了回去。
“我其实……也没怎么喜欢他。”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徐烟林别了别耳边的头发,“糊里糊涂就在一起了,就像……像过家家一样。”
在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的时候,假装自己明白,扮演女友的角色,只会越演越出戏。
越森的声音低下去,低到碰触地面:“那为什么会答应在一起?”
为什么呢?徐烟林遥远地回想过去,最后承认:“可能我需要被人喜欢,被人肯定的感觉吧。”
要承认这点还蛮羞耻的,徐烟林连忙接上后句,企图让自己听上去不那么自私:
“后来发现他不合适,光是要摆脱就已经很困难了,挺失败的,更别说什么开不开心了。”
怎会这么详细地跟他解释这些“黑历史”?徐烟林觉得自己今天说的话实在有些多了,张了张嘴又闭上,暗道失策。
只是胸中有一块地方突突地跳着,支撑着,怂恿着,催促着她,要给他一个诚实的回答。
越森接下来会说什么,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煎熬了两秒看他没动静,徐烟林就逃跑似的继续爬楼梯了。
谢天谢地,一直到教室里坐下来,他都没有说话。
徐烟林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后腰不那么疼,装上笔芯翻开书,看了一会儿才发现第一题都没看进去。
他到底……怎么想的呢?
心中五味杂陈,徐烟林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越森本来在盯着一本五叁的目录,察觉她的动作,抬眸看了回去,眼神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