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管红果怎样套话,宋莲枝都爱答不理,专心干活。
“宋氏从前在德妃身边何等风光,如今竟然变成了一个哑巴。”红果套话无所得,跑到李氏面前指点江山,“可见王妃年纪虽小,却不是个简单的。”
待字闺中时便有封号,如今更是声名在外,傻子也知道不简单了,还用得着她头吐白沫在这儿分析。
但李氏初来乍到,需要一个领路人,更需要一个傻子来试探王妃的虚实。
“你这话不错。”李氏对红果的分析给予肯定,然后丧气道,“看来我这辈子也要像宋格格那样,被人压制了。”
这话有一半是为了激怒红果这条地头蛇,有一半出自真心。
宋氏是雍郡王的通房,好歹伺候过人,她来了就被打入冷宫,连雍郡王的面都没见过呢。
而且宋氏有德妃撑腰,都要种地受苦,她不过是皇上赏赐的玩意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格格别急,在宫里出身啊位份啊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宠爱。”
红果喝着去年的陈茶,却用太后的口吻提点起李氏来:“等王爷回来,我替格格去五所通报一声。王妃再厉害,未必能一手遮天,怎么也得让王爷知道,格格人已经到了。”
李氏看了一眼翠果身上半旧的宫装,再看红果那一身簇新,细看还能看出描眉敷粉的痕迹。
这哪里是要替她办事,分明是自己找机会舞到雍郡王面前,想要搏一个前程啊。
若成功,说不定就不是主仆,而是姐妹了。
“好啊,我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身边多亏有你照拂。”李氏嘴上答应,心里却在想,你真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屈才伺候我了。
牺牲一个蠢货,试探一下王爷和王妃对自己的态度,很值得。
于是李氏让翠果取出自己的妆奁,挑了一对南珠耳坠送给红果:“你生得白净,人也漂亮,这对耳坠最衬你。”
红果喜出望外,伸出去的手却又缩回:“格格说笑了,宫里除了三节两寿,不许宫女带耳坠。”
李氏“哦”了一声,笑道:“亏你提醒,我倒忘了。不过这里是阿哥所,好像没那么多规矩,我看王妃身边的冯宫女也带了耳坠子,还是翡翠的呢。”
红果也看见了,欢喜地收下南珠耳坠,就着李氏的妆镜给自己戴上。
“王爷,李格格到了,已经安置在二所。”快下衙的时候,长命进来禀报,“但翠果说人很不安分。”
四爷蹙眉,处理完手头的公务,站起身:“走,回宫。”
行至阿哥所的影壁处,看见十阿哥正在等他,四爷让长命给十阿哥一串糖葫芦,领着他往里走。
才走到五所门口,就看见一个面生的宫女主动迎上来给他行礼:“请王爷安,十阿哥安。”
四爷目不斜视,径直领着十阿哥进门,那宫女却不长眼地追上来:“王爷,李格格到了。”
四爷理也不理,那宫女边走边说:“王爷,李格格到了,王妃不让李格格住五所,把人赶到二所去了。”
听她当面告状,四爷还没怎样,十阿哥已然烦了。他转身堵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瞪眼训斥:“好个不知死活的奴才,王妃也是你能随便编排的?”
红果打小在宫里服侍,自然知道十阿哥的厉害。只是没想到,混世魔王一样的十阿哥,居然维护起雍郡王妃来。
贵妃这回病重,不是雍郡王妃给气的吗,十阿哥是不知情,还是被蒙蔽了?
红果实话实说,谁也不怕:“阿哥明鉴,奴婢没有编排王妃,李格格确实被赶去了二所。”
“你烦不烦!”十阿哥耐心耗尽,抬脚便踹。
十阿哥十岁了,个头比同龄人高出不少,力气也大,这猝不及防的一脚,差点把红果送走。
十阿哥身边跟着的,也都是豪奴,七手八脚把红果扔出了五所。
耳边终于清净了,十阿哥热血下头,这才想起问:“四哥,李格格是谁?”
四爷垂眼看他:“是皇上赏给我的侍妾。”
糟糕,冲动了,十阿哥挠挠脑袋:“四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四爷莞尔:“没错,只是冲动了些。下回遇事,先问清楚再动手。”
十阿哥咬着糖葫芦笑:“听见她编排四嫂,我就没忍住。我记住了,下回先问清楚。”
二所种了菜,五所也一样,二所在拉秧,五所也不例外,农时如此。
“四嫂,这些枯黄的叶子为什么要埋进土里啊?”为了方便劳作,姜舒月花银子让内务府打造了两套迷你农具,专门给两小只用,此时十四阿哥正拿着一把迷你铁锹铲碎叶子往土里埋。
姜舒月拿着铁锹翻了一下土,含笑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叶子也是一样的,从土里来,回土里去,滋养土壤,回报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