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到的时候,太子已经在院中踱步了,四爷正在劝他稍安勿躁。
听着冯巧儿一声接一声痛苦的呻。吟,太子先是捂住耳朵,然后抱着头,在院中转了一圈朝产房走去。
快走到产房门口的时候,被四爷拦住:“二哥,你进去也帮不上忙。”
这时门从里面被推开,稳婆端着一盆血水走出来,想要泼掉却被站在门口对峙的两个男人吓了一跳。
“都闪开,别妨碍稳婆做事!”姜舒月忍无可忍发声。
太子现在知道着急了,他侵。犯冯巧儿就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吗?
巧儿只比她大几个月,身体还没完全长开,这时候生产风险极大。
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在这儿添乱,姜舒月又急又气,才对太子出言不逊。
连带着看四爷都不顺眼了。
两人被她一吼,赶紧分开,给稳婆让路。稳婆颤巍巍将血水泼了,反身回屋,继续接生,顺手把屋门上了拴。
哪怕她每个月都带佟嬷嬷过来产检,哪怕佟嬷嬷说一切都好,可真到生产的时候,还是有很多突发的风险。
比如胎盘植入,或者羊水栓塞。
怕什么来什么,熬过整个白天,黄昏时分稳婆跑出来说:“胎头太大,卡住了,出不来!”
就差问保大还是保小了。
姜舒月霍然起身,急匆匆跟着稳婆进屋。太子也要跟进来,却被姜舒月推了出去,关门上拴。
临门一脚,产妇的信念最重要。
若是让冯巧儿看见太子,没准儿还以为自己快不行了呢。
姜舒月第一次进产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心脏不受控制地噗通噗通狂跳,手脚发软。
强撑着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冯巧儿的手:“巧儿,我来了。”
此时冯巧儿已经煎熬了一整个白天,脸上脖子上全是冷汗,身上的寝衣被汗水浸湿,人昏昏沉沉的,任凭稳婆和常妈妈怎样呼喊,都给不出任何反应。
真的力竭了。
听见姜舒月的声音,她才艰难地睁开眼睛,泪水自眼角滑落:“姑娘,你来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喊王妃喊姑娘,显然疼到意识模糊,开始说胡话了。
姜舒月忍着眼泪,一边摇头,一边鼓励她:“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再加把劲儿,孩子生出来就不疼了。”
类似的话,冯巧儿不知听稳婆说了多少遍,已经不相信。
可她信姑娘,从小到大姑娘一次也没骗过她。
“来,咱们再试一次。”姜舒月在外面听了一整天,早把稳婆的话记下来了,原样指挥冯巧儿吸气、憋气、用力。
冯巧儿哭着照做,还是生不下来,产道口太小,孩子头围太大。
“用剪子,把产道口剪开。”姜舒月急中生智,想到了后世的侧切术。
屋中三个稳婆,齐齐后退一步,面露惊恐。佟嬷嬷站在原地,对姜舒月说:“老奴会用剪子,但剪开之后,只能保小,产妇可能挺不过月子。”
这是什么道理?姜舒月问话的声音被窗外太子的吼声盖过:“孩子不要了,保住巧儿的性命!若巧儿死了,你们都得陪葬!”
太子话音才落,冯巧儿忽然睁开眼睛:“别听他的,保孩子!”
三个稳婆都是从外头找的,有多年接生经验,却还是第一次听见“陪葬”这种疯批霸总发言,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佟嬷嬷从看见太子的一刹那,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对于陪葬这种事,她也见怪不怪。
只不过医者仁心,眼下顾不上这些,她只拿眼看王妃,等一个明确的指令。
“四爷,你把二哥带到前院去。他再乱喊,我……我就不管了!”碍于产妇的情绪,姜舒月不敢说出一尸两命这种话,可看情形,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院中很快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然后世界安静下来。
问过佟嬷嬷才知道,原来是产褥热。
所谓产褥热,就是产后高热不退,致死率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