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助理默了一会,说:“温家小女儿去过您家里,听说跟老爷子说了很久,也是她嘴甜能说,离开时,老爷子还挺开心的。”
楼淮淡淡说:“是吗?”
助理刚说想是,就听到他忽然抬头看着自己,说:“我看你说得也挺开心的。”
余助理立马双腿一软,说:“温家小女儿和老爷子说了什么,我还真没打听到,您也知道,老爷子防得紧,心思又深,很难打听的。”
楼淮自然知道自己的爷爷是个什么性子,能在上世纪港城那么乱的一个年代,拼杀出一条血路,并站稳脚跟,最后还举家搬北城,政商两手抓,可见背后的魄力。
别看他现在老了,精神气大不如前,偶尔说话也像小孩子,但如助理说的那样。
老头子心思还是太过深沉。
最后楼淮靠在椅背上,摁了摁额头,只说:“看着点,别让人再闹到她面前。”
助理连忙说是,又说:“回程的飞机准备好了,明早我来接您。”
楼淮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事情繁忙,以前这么累的时候,总有应缇帮他按摩,他总能舒缓,这几天没把她带在身边,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随即想到她这会在临城。
他也真是想不通,她家里人都那样子了,父亲和哥哥烂泥扶不上墙,母亲懦弱隐忍,唯独能看得过去的就是她那妹妹了,还有几分清高傲气,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少有的几次相见,都是给自己脸色看。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家人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尽早撇清关系,不再互相往来才是关键。
可应缇并没有。这次之所以和温家那边碰上,还是为了自己妹妹即将面临的暑期实习。
当时助理和自己报告这件事的时候,楼淮是有几分想笑的。
笑她不懂近水止渴。
可又一想,这才是他熟悉的应应,脊梁骨挺得比谁都直,这么多年从未因为自己和家里人的破事从而向他求救。
楼淮有时就在想,要是当年他没恰好在临城停留几天,遇到应缇。
或许这朵花就要就此凋零了。
可他不愿这朵花就此凋零。
因此适才,母亲的那番话,他并未听进去。
他想要的东西,总是得等到要够了才能作罢,旁的人别想前来干扰和妄加阻扰。
哪怕这些人是他的家里人,也没有例外。
顷刻间,他便做好决定:“港城转机先不回北城了,去临城。”
余助理知道今天应缇回临城了。但是楼淮不怎么喜欢她的家人,每次应缇回去,他都没有一同前往,就连偶尔路过,也只是在云顶那边定个房间下榻,等应缇处理好家里的事,两人再一同回北城。
他是真的讨厌应缇的家里人,并未就此爱屋及乌。
好在应缇也懂事,从不把家里人的那些烂事破事堆到他面前。
余助理有时在想。
这样的喜欢是喜欢吗?
是喜欢吧,两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包容对方。
但也是这样的包容,反而斩断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谁家的喜欢,是客气、避嫌成这样的。
但作为下属,自然要事事做得面面俱到,便问:“需要给应小姐的家里人准备东西吗?”
楼淮扬了扬眉,半晌才说:“不用,不给她为难。”